【无力控制、无力干预、无力改变,在客观事实面前,人们总有这样那样的无奈。】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田义径直倒在地毯上,一动不动。毛毛傻眼,一边吼叫,一边轻摇尾巴绕着他团团转,恨不得将他拖拽起来,好好抱抱。
田义知道毛毛担心他,也知道它想要抱抱,但他真的没有心情,好似所有力气都在白天的工作中耗尽。
“毛毛,老爹累了,乖,不闹,抱不动。”
毛毛似懂非懂,他见田义过了许久仍趴着一动不动,似昏睡过去,十分担忧,便冲进工作室,叼着一张画纸、一支画笔,放到田义面前。心说这小子每次半死不拉活时,都是靠画画调整情绪的。
田义撑开眼皮,条件反射地铺开纸、拿起笔,想将今天的一幕幕画出来,然而,他支着上半身,刚描绘了一半教室场景,笔便从手中滑落。
“画不动,脑子一团浆糊。”
淡漠地嘀咕了一句,眼睛一闭,继续趴着。
最爱画画的田义,竟对画画也失去了兴趣、没了力气,毛毛知道,事情离谱了。更糟糕的,这或许只是一个开始!它担忧地“汪汪”叫了两声,便屈腿卧倒,静静地趴在田义身旁,想给他一些温暖。
果然,如毛毛所料,接下来几天,田义的情绪一天比一天糟糕,心理承受能力每况日下。
周二,田义再度见识了孤独症儿童严重的刻板行为。
语文课上,小萝莉飞飞不知道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又哭又闹地撕扯自己的衣服,同样的力度,同样的方向,一直不停地扯,根本阻止不了,最后,她生生将裙子领口撕出一个洞!不仅让田义见识了她的“暴力”,更见识了刻板行为的多样性,绝对不只是像星星那样不停地画画。
课间如厕,田义好心询问小木奶奶,用不用他带小木去洗手间,小木奶奶却笑着摇摇头,说她已经给小木准备马桶了。理由是小木除了这个马桶,根本不会在其他地方如厕!这令田义很头疼,在教室上课期间还好,带着马桶也不算费劲,可学校还会经常组织外出活动,陪读家长一直随身携带儿童马桶,总不是长久之计!
与此同时,田义还观察到,除了昨天就显现出来的挑食习惯,小木还有较严重的行为问题。像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会哇哇大哭,碰到不愿意做的活动,比如康复课上的某些训练动作,他也会哇哇大哭,以此逃避。这些行为,不仅不能帮助他得到良好康复,更会扰乱课堂秩序。
下午,聋哑四年级3班的美术课上,虽然捣乱程度大大降低,可教室里安静得让田义心慌。田义不会手语,重要任务的布置全靠辅助教师帮忙翻译,35分钟课,让他上出了70分钟的漫长感。
不过,他见到了涛涛,就是《母亲》那幅画的创作者,但这孩子跟他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同,他不修边幅,有些邋遢,土里土气,没有丝毫的艺术气质,根本不像是能画出那般细腻作品的孩子。
更令田义无语的是,涛涛整堂课都对他不理不睬,听不见他说话,也不看助教老师的手语,一手端颜料、一手拿画笔,一直在不停地描,整节课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是位孤独症儿童。
无法交流,又不能上手,田义只能心里窝火干着急。下课前,他特意走到涛涛身边,检查他沉默不理人一节课的成果。不看还好,一看便火冒三丈,画纸上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就是用黑色颜料涂了一片黑。
田义张嘴刚想说他几句,却发现自己也发不出声音。因为说了等于白说,人家根本就听不见。涛涛则根本不管田义的情绪,下了课便耷拉着脑袋直接背包就走,好像一刻也不想多呆,留田义一个人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暗叹原以为的一颗明星就此陨落。
这晚回到家,田义跟毛毛的说话总量,不超过十句。同时,虽然他有继续画班级学生成长图,可画了比前一天还少的线条,刚勾勒出飞飞狰狞的脸,就画不下去了。扔下画笔,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周三,唐氏儿小天继续给田义的工作带来挑战,令他觉得小孩子真是天使与恶魔的结合。
上一秒,小天还眨着忽闪的眼睛,满是单纯可爱惹人怜,让人有种他也是天使的错觉。下一秒,秒变恶魔。
生活数学课上,小天连五分钟都不能安坐,跟多动症患儿静静的不安分程度有的一拼。一会儿从椅子上滚下来,躺在地面唱歌;一会儿又跑到教室后方,钻到桌子底下啃手指;又或者逃到窗边,拉扯窗帘!
为了满教室捉小天回座位,给孙鑫忙坏了,常常是摁回座椅上没几分钟,便开始新一轮的追逐。他的捣乱还有连带效应,比如静静本就坐不住,看见小天乱跑,自然而然地加入,所幸静静妈妈在静静面前的威信大,多少还能震住些。
不过,教室里总这般鸡飞狗跳,其他孩子也被折腾得不能安心上课。有的哭闹,有的拍桌子,有的踢椅子,有的趴桌上眼不见为净,这都导致田义的授课总被打断,各种扎心。
总之,小天凭一己之力,将原本井然有序的课堂搅和成了热闹嘈杂的菜市场。
这还不算完。午间休息,几个男孩的鞋都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