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艰难还是困苦,不管站在你身旁或是身后,都愿陪你一起度过。】
到了医院,田义穿上防护服,在一路“绿灯”下进了ICU,心情无比沉重。来到云朵床边,他震惊了。
云朵仍在昏睡,床头的向日葵花却已蔫了,然而,那幅画上竟然多出了一朵!第十二朵向日葵出现在画面的最右端,是最小的一朵,却是迎风招展得最灿烂的一朵。
田义认识这种画法,是他教过云朵的手抖画法,靠意念支撑,顺着手抖的频率和幅度徐徐画之,画出的花边虽然发毛,但却更有生机勃勃的野性感觉。
田义颤抖着双手,捧起这张画,深陷其中,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身处ICU病房。
这时,云朵的父母也进来了,看来,今晨ICU主任通融的人不少。
“怎么可能?”云朵妈妈惊呼,一脸不可置信。
她也看出了田义手中的画,与昨日不同。事实上,自从第一次癫痫发作后,她一直在学校陪读,自然知道云朵最用心的就是这幅创作,每次等她下课,她都会看一眼这幅画的进展。别说多一朵花,就是多一片花瓣她都能看出来。但是昨晚,他们就守在ICU病房外,时不时透过玻璃窗户探望云朵情况,究竟是什么时候画的?难道,恰好发生在他们短暂打盹的时候?她来醒来都困难,到底是如何做到绘画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比起云朵妈妈的震惊,田义则是欣喜,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醒过,她画过,她没有失约,她一直在努力完成和我的‘大作’约定,一直在紧抓希望。”
说着,田义激动地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握着云朵插着针管的手,在她耳边轻唤。
“云朵,我是田老师,老师来看你了!老师看到你的第12朵向日葵了,特别漂亮,是老师见过的所有向日葵画作中,最富生命力的一朵!”
突然,云朵的手和眼皮都微微一动,仪器上显示心率增高。
众人一喜,纷纷呼喊云朵的名字,唐淇则立马按下通知医护人员的按钮。
“孩子,你醒醒,你不能丢下妈妈。”
“孩子,爸爸知道你醒了,你能醒来一次,去画画,就一定还能醒来第二次,第三次,孩子,别放弃啊……”
“云朵,你能听见大家的声音,对不对?老师看见你的大作了,绝对的大作,但我们还没有上色,所以你一定要挺住,我们还要画画,还要继续……”
这些话,都像是给云朵注入了肾上腺素,她努力撑开眼皮和嘴皮。半睁眼,一一看过众人,最后落到了田义和田义手中的画上;半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说不出字词。
云朵父母悲痛欲绝,听不清孩子想说什么,无助地看看彼此,最后目光也落在田义身上。
的确,到了这一刻,田义成了最懂云朵的人。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因为田义带着画赶来医院,云朵的生命或许在昨日已经终结。
因此,他们殷切地看着田义,希望他能陪着云朵再创奇迹。
可惜,云朵依然说不清什么,田义只能凑近,努力聆听和感受。
“s……”
“云朵,你想让我帮你上色?”
云朵微微点点头。
“不,孩子,你要自己振作,老师还要好好教你用颜料,学习如何更好地上色。我教你好不好!”
云朵轻轻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田义不答应,云朵就闭嘴不言,连嘶嘶声都没有。
田义咬着嘴唇,内心激烈斗争,这时,一只手摁在他的肩上,带着温暖和力量。接着,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清冷也让人清醒的声音。
“田义,我在。云朵需要你,让她安心。”
田义浑身一怔,感觉自己窒息了几秒,然后长叹一口气,机械地点点头,顺着点头的动作,眼泪终是止不住滑落。
“好,田老师答应你,一定为你的大作,做最好的上色。”
闻言,云朵好似笑了,但笑容稍纵即逝,她再度努力地张嘴,想要说什么。
“……b……”
“你想跟爸爸妈妈说话?”
云朵微微摇头,现在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无关紧要了,她的确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也只能等来生。不过,她走了,父母还要继续这个世界的旅程,她想给他们留下点什么。
为了让田义更明白,云朵努力转动眼睛,紧紧地盯着田义手里的画。
只一瞬,田义了然,这个让人心疼到心碎的姑娘,在最后的时刻,还想着要将对生命热爱的希望留给父母。
“你想老师完成画作后,交给爸爸妈妈,对吗?”
云朵忽然就笑了,她努力点点头,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紧接着,眼中的意识变得涣散。
田义心中一紧,不由提高声音,拼命地想跟她说话。
“谢谢你,云朵,你让我找到了绘画意义,更让我明白了生命的意义。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涂色,也许没有你涂得好,但我会尽我所能,完成我们共同的大作,然后交给你的爸爸妈妈。这幅作品,咱们取个名,好不好?”
云朵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