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兰朵哼笑一声,扭过头不再看叶景植,在脑袋转动的同时翻了一个白眼。
她与叶景植是合作关系,才不想看叶景植的臭脾气。
两个时辰后,紫英端着煎好的安神药送来,叶景植又重新躺回床上,这次是睁着眼的,没有睡着。
“我瞧着殿下喝药,你出去吧。”阿古兰朵将药接过来。
紫英不是他们的人,她信不过,但好在听话,从不会多嘴多事。
这不听了她的话就退出去了,还将房门带上。
阿古兰朵准备把安神药倒进花盆里,被叶景植喊住。
“这药没什么问题吧?”
阿古兰朵微微一怔,仔细闻过之后又尝了一口,脸上的正经褪去,换成了哂笑。
“没有,难道殿下觉得皇上会让太医动手脚?他应当还没那么蠢。”
叶景植没有解释,而是走下床。
他比阿古兰朵高出两个脑袋还要多,站在阿古兰朵身边,自带一股压迫感,但阿古兰朵是不怕他的。
“殿下不信我?”阿古兰朵唇边仍噙着笑。
叶景植摇头,把药碗端过去,一饮而尽。
在阿古兰朵的惊诧中,他开口道,“你说药没问题,就肯定没问题。论这个,你是行家。”
闻言,阿古兰朵攥紧袖中的双手。
她最讨厌回忆做药人的经历,叶景植的这句话在她听来十分刺耳。
大局为重,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殿下喝这药做什么?”她眨了眨眼,心中浪潮平止,问道。
她与叶景植认识这么久,太医院也开过不少药,叶景植从前都不会喝,怎么今日反常了?
叶景植冷着脸回答道,“我在玉阳宫睡不惯,总做噩梦。”
阿古兰朵没有怀疑他的回答,而是轻轻一笑,“那殿下可要早点适应,换张床都睡不惯,往后怎么睡龙椅?”
叶景植瞥她一眼,没有应声。
当天夜里,叶景植一宿无梦,因此他用过早膳,又喝了一碗安神药。
承光宫正在修缮,他白日会搬一把椅子,坐在玉阳宫的廊下听隔壁搬弄土木的声音。
阳光正好,他听着听着便陷入了梦中。
他又做梦了。
是小时候常做的一场梦,母妃被坠落的房梁压住,万氏带着叶景琰和叶景欢站在火场外看着,他明明看到了父皇,想向父皇求助,可父皇被万氏拦在十分遥远的地方,听不到他的声音。
最后他亲眼看着母妃死在他面前,无能为力。
这场梦境重复许多遍,他清楚地知道这是梦,可他醒不过来。
他想喊出声,想咬舌尖
,想掐自己,总之尝试许多方法,可他动不了。
渐渐地,他觉得他呼吸不过来了,即将要窒息的前一瞬,他终于睁开眼睛。
已经是下午了。
他起身,发现阿古兰朵正站在廊下看着他。
“殿下做噩梦了?”阿古兰朵双手环胸,一副看戏的模样,“看来太医院的安神药效果不怎么样,可惜我现在不能离开玉阳宫,不然我就给殿下配药了。”
说完这些,她又意犹未尽地加了一句。
“若是外头那些人还在,也能给殿下配药。”
叶景植侧目而视,他知道阿古兰朵是在点他。
为了打消皇帝对他的疑虑,他们不得不舍车保帅,将外面的人供出来,又暴露了阿古兰朵的身份。
做了噩梦的他十分头痛,懒得同阿古兰朵呈口舌之快,转身进了寝殿。
阿古兰朵只是盯着他的背影,“不会是真复发了吧?”
她说的是叶景植的心病。
叶景植的癔症的确来自心病,但早就在几年前就痊愈了,后来的发病都是在演戏。
她昨日还在怀疑叶景植有别的图谋,今日再瞧叶景植的模样,她觉得有五成的可能是叶景植的病症复发了,而叶景植不想让她看出来。
一个脑子随时发病的君王,哪怕是
做个傀儡,也毫无用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在心里几番合计,最后决定冒险将这个消息送出去。
假的就罢了,万一是真的,大人一定会怪罪她没有及时传递消息。
她想着就转身进了书房,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扇窗户被推开。
叶景植远远地看着她,眸光狠毒。
与虎谋皮,当真要留个心思。
他已经许久没有做那个梦,昨日无法克制行为,今日又做梦,这难免让他起疑心。
可他这些日子对吃的用的都十分谨慎,不该如此啊。
他收回目光,暗自思索,忽然瞥见暖座后面有一个小东西。
先往外瞥了一眼,确定阿古兰朵没有过来,他快步走到暖座后面,捡起那个东西。
他认识,是阿古兰朵的耳坠。
阿古兰朵有两幅耳坠的事情,他也知道。
那日他亲耳听到叶景琰带走了一副,那他现在拿到的是另外一副。
他知道这幅耳坠中是断心香,是他点名要阿古兰朵带来的。
起初想用在叶景琰身上,后来他改变主意,想放在赫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