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哑带磁的嗓音回荡在宾利添越的密闭车厢里,像微风吹过黎尔在难受波动的心湖,又似一个最纵容的怀抱,可以包容她所有的任性情绪。
黎尔原本不想把毛线袜的事情弄得这么夸张,区区几双袜子。
可是,她鼻子一酸,居然真的哭了。
哽咽了一下喉头,“这么晚,商店都关门了。”黎尔泣声,用手背抹了一把眼里快要滴落的滚烫眼泪。
其实问题根本不是出在袜子,而是出在她的家庭。
她不打算告诉温知宴适才她叠返回去,遇见了什么。
遇见的是,原来破处表面的虚伪完整,其实她早就没有家的残忍事实。
“外婆家里是不是还有她亲手织的袜子,我们现在过去拿。”温知宴做下一个决定,立刻在手机上设置了导航,要立刻开车去林晓跟倪逸晋住的地址。
黎尔深深的觉得大晚上,他们不用去这趟。记得财经记者程余欣说过,温知宴的每分钟都值好几位数的美金。
他根本没必要陪黎尔在大晚上浪费时间去遥远的地方找袜子。
“现在都十一点了,没必要了,外婆他们住在郊区那么远,我们去一个来回,再回西灵湾去,肯定要凌晨一点去了,你不是明天一大早还要陪温宜去应酬?”
找林晓给她织的袜子不过是她一时兴起,想起小时候过年节,她穿林晓织的红毛线袜子,又暖和又喜庆。
今年因为跟温知宴去北城过年,她没有在除夕夜穿到,回来璃城的黎尔想完成一个小习惯。
她这样出身的姑娘,过年的时候就是这样靠不起眼的东西给自己找暖和跟喜庆。
可是,人过得暖不暖和,喜不喜庆,怎么能是穿一双毛线袜子就决定的。
黎尔今晚非要穿上这双袜子,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她不是这么想要玩玩年少情怀,她也不会撞见自己那对貌合神离的父母早就在偷偷商量,要分开过生日子。
他们这么多年的相看两厌弃,只是为了黎尔有个好归宿。
现在黎尔嫁人了,他们都还在僵持着,暂时还是不要离这个婚。
他们太为难了,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这让黎尔一路妥协自己的原则照顾朱婧仪,显得可笑又愚蠢。
这些年,拼命忍耐那么多的憋屈,她只是想要有一个完整的家,事实是,这个家早就没有了。
怕温知宴发现她这样的平民女此时怀揣的心境,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狗血家事而失态,坐在副驾的黎尔很快就偏头,假装去看窗外的路灯。
其实她是在藏眼泪。
车窗外,雪还是那样下着,碎渣子飘过昏黄的灯光,坠落到地上,积累起厚厚的白。
黎尔要自己快些释然,她生命里已经经受过很多次这样的失望。
即使是亲生父母,出于他们各自的无奈跟缺点,也会让她失望,这就是成年人的生活不是吗,她要自己接受了就好
。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早就习惯独自消化悲伤,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自我消化。
只是,眼泪还是熏热了眼眶,弄得她眼睛无比的发痒。
大概是因为过年吧,该合家欢聚的时刻,猝不及防的发现黎正勤跟倪涓雅早就不爱他们的家了,然而还在热烈深爱着这个家的她才会如此难受。
黎尔坐在越野车的副驾,扭头背对温知宴,努力的想要藏起她的眼泪。
她觉得,只要几分钟就好。
可是几分钟过去了,黎尔还是没能藏住眼眶不断的酸涩涌出的眼泪。
一只厚实的手搭上她的后颈,轻轻的将在难过掉眼泪的她掴住,传来恰到好处的温热体温。
黎尔泪眼汪汪的回头,邂逅男人那张无比心疼她的俊脸。
“没关系的。”温知宴探身,将唇贴到她额头,浅啄了一下,然后告诉她:“你马上给外婆发一条消息,说我们现在就过去。如果打扰到她休息,就让她把袜子先帮你找出来,放在客厅里,让她早点睡,我们悄悄的去拿就行。你不是有钥匙吗?”
“温知宴……我们真的不用去。几双袜子,我不穿也不会怎么样。”黎尔轻声阻止他真的开车去郊区。
可是温知宴还是照导航规划的路线方向,将车开去了璃城的罗夏街道,黎尔的外公外婆住的地方。
林晓本来睡下了,知道他们要来,起来翻衣柜抽屉,给黎尔找出十几双她亲手织的毛线袜子,装到一个布袋子里。
林晓不知道这对年轻夫妻怎么会这么晚过来拿袜子。
明天就是工作日了,黎尔在酒店上班,那里每一天都开暖气,她根本用不到这些毛线袜子。
时间这么晚了,她跟温知宴一起过来,着实很怪异。
电话是温知宴打的,他用尊敬的口吻告诉林晓,请外婆帮尔尔找几双袜子。
车到楼下,温知宴陪黎尔上楼。
两人进屋去,林晓瞧见黎尔眼睛红得像兔子,知道她刚哭过,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去北城过年跟温知宴吵架了。”
黎尔回答:“没有,温知宴对我很好。”
“那你哭什么?”想起今天她回了一趟娘家,林晓猜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