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白衫的男人依旧立在车旁看向她离开的方向,顷刻,他才拉开门上车。
汽车启动,很快转弯不见。
商羽拖着行李箱掉头。
走出校门过马路,她轻车熟路地穿街过桥,随后走进一个旧小区。
雨停了。
江南多雨,地上的积水在夜色中反射冷光,又被行李箱的滚轮拖出道道水痕。
老小区没有电梯,商羽连拉带拽地将行李箱搬上四楼。
钥匙旋开锁,房里黑漆漆一片。
她之前说的并不都是假话:段筱宁的确今天生日,不过现在还在外面玩呢。
茶几上放着一块切好的蛋糕,奶油花边有点塌了。
商羽唇角微展,将行李箱拉到沙发前。
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她也不觉得饿,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早点睡。
银色的箱子放平倒地,里面发出一声脆响。
有点像金属碰撞的动静。
商羽微愣,开箱的动作加快。
“呲啦”一声,拉链全开。
行李一览无余。
商羽抽了口气,瞪大眼睛。
**
几条街外。
吴苏自古以来便是旅游胜地,即便深夜,老城这一片也依旧灯火通明,人潮涌动。
这会儿,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路上的跑车吸引:水滴状的玻璃车厢,楔形车鼻,流线感极强的冰蓝色车身好像贴地飞行的变形金刚。
江南从不缺富庶人家,但这种从外形到车标都极罕见的超跑,以前还真没在吴苏城现过身。
街上的人纷纷举起手机围观,本就糟糕的交通更为阻塞。
跑车跟随车流停住,副驾车窗降下一小半。
一只手慢吞吞探出来。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透出条条筋脉。
——和他的车一样颇具观赏性。
男人的手在半空百无聊赖般握了握,好似撩拨将歇未停的雨意。
“不下了?”成茂在驾驶座上问。
宗锐收回胳膊,不淡不淡“嗯”出声。
“过会儿还得下。”成茂“啧”出一声,“这天儿,尿不尽似的。”
副驾上的人靠进座椅里,两条长腿抻开,懒得搭腔的样。
成茂也很识趣地没再吭声。
这位爷估计正烦呢。
前阵子他冷不丁从国外回来就够让人吃惊了,现在又突然来了吴苏。
连这辆帕加尼都一起弄了来,看样子短期是不走了。
难不成,被迫继承家业了?
那可真没什么逍遥日子喽……
车流重新动起来,蓝色超跑扬出声浪,驶向城市的中心。行过一段距离,又拐了几个弯,人群与灯火一下就不见了。
帕加尼停在黑黢黢的小巷口。
宗锐眉心蹙了下,缓慢睁开眼。
他五官轮廓比一般人都要深,眼眸的颜色却偏淡,在影影绰绰的月光下,有种近乎油画的质感。
“到了?”
“没,开不进去了。”成茂推开车门,故意夸张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劳您走几步了,小爷。”
宗锐哼笑:“滚。”
下车拿上行李箱,两个男人在巷子里闲庭信步。
“你车都弄来了,要不再置个院儿?”成茂朝河的方向一指,“那种临河的院儿跟咱四合院还不一样,也挺带劲儿。”
“懒得折腾。”宗锐淡声。
“那就先住我这儿。咱那儿没别的,就热闹,人一茬一茬来。”成茂顿了下,别有意味地笑,“姑娘也一茬一茬来。”
宗锐没吭声,琥珀色的眼斜睨成茂,一副“老子看你能憋出什么好屁”的神情。
成茂笑意更深:“这边的姑娘跟咱京北大妞可不一样,等你见了就知道了,啧,那叫一个娇,一个嗲。”
——其实也不都娇娇嗲嗲的。
只不过从小到大,成茂也没见宗锐和哪个姑娘正儿八经好过,不论是恃靓行凶的大飒蜜,还是热情大胆的外国辣妹,人小宗爷都片叶不沾身。
他估摸着,保不齐这位爷好这口呢——软软绵绵温柔乡?
“等着吧,要知道你小宗爷来了,娇娇们就该嗷嗷扑你了。”
成茂拍了拍宗锐肩膀,玩笑更甚:“受得住么兄弟,别到时候人看你一眼,你骨头就酥了,叫你一声,你腰子就空了吧?”
“……”
宗锐扬唇呵出一声,似笑而非。
“茂儿。”
他懒洋洋唤人,话音未落,一只手突然钳住成茂的后颈。
“信不信爷现在就拆你腰子?”
“卧槽,疼疼疼疼——”
成茂立刻叫唤道。他一八五的个头,居然一下就被同样身高的宗锐单手控住,还毫无还手之力。
抬手揉了揉被放开的脖子,他龇牙咧嘴的:“你这一身牛劲儿——国外天天宰牛吃呢?”
宗锐咔地拉长箱杆,面无表情:“再哔哔宰你丫的。”
“得嘞!”成茂指向右路,“爷您前头走。”
右拐,俩人又有的没的贫了两句,来到游客众多的主街道。
成茂的酒吧就坐落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