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将他从楼上硬拽下来,轰然砸到地上。
发光的符箓火光乍现,一瞬间就被寒意穿透。
“动手?”廷听惊讶地扯了扯青年。
“不——”他是被人推下来的!
青年恐慌地一抬头,想这么说,却不知为何怎么都发不开声,视线对上了廷听身后站着的少年,瞳孔一颤。
少年眼中略微意外,指尖寒光如星点,似在无声遗憾着这荒谬而低劣的场景,还远没有到能摆到他眼前的戏台子的水平。
他只是站在那,就如同划开了一道无形的鸿沟。
所有人都看到了,唯独站在池子霁身前的廷听没有注意到。
“好了,去执法堂走一趟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池子霁轻松道,敲了敲玉牌,“大庭广众之下造谣寻衅,无可抵赖。”
两个隶属执法堂的修士倏地出现在门口。
廷听顺势退开,任由他们将地上的人抓起带走。
场面安静的有些诡异,连呼吸声都无比浅薄。
“‘太华宫内规矩森严,切忌以身犯禁’的道理,总不会需要我来强调吧?”池子霁呵了声,用灵力牵着廷听往楼梯的方向走,轻声说道,“晚安,师妹。”
廷听手扶着栏杆,回头就看到池子霁笑着冲她摆手,颇有种兄长催着妹妹去睡觉的感觉。
“……晚安。”廷听小声说了句,提着裙摆快步往楼上跑去,回到她被分到的房间,关上门恰好看到池子霁离去的背影。
房内无人,但室友的包裹都已经整理完放好了。
廷听来到那唯一的一张空置的床边坐下,曲起腿,双臂环膝,看着窗外清亮的月色,心境不定。
这短短的几天,她通过了太华宫的入门试炼,在药堂调理到康复,拜入毕牧歌门下,让池子霁答应教她习剑,甚至走了一趟执法堂。
能找到太华宫灵宝解开命灯不过是最好的状态,像廷听这种,总是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没有人的善意是无缘无故的。单池子霁这份袒护就让廷听格外不适应,她总觉得得到的太过容易,所以失去的也会格外快,才会迫切的想学到些技艺傍身。
廷听突然感觉到腰间的玉牌有些动静,伸手拿出来一看,眼神蓦然凝滞住。
——明日夜子时,清音城郊结缘寺桃树林。
无名无姓,后面附上了廷听在长音阁时用的弟子字号。
廷听将玉牌翻转盖在了床上,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清音城,正是太华宫山下她查探消息的那座城。
恰在此时,背后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
“有人怎么不点灯……”
廷听扭头,看到琼音嘟囔着走进来,她穿着鹅黄裙子,一身浓重的草药味,指尖灵光微闪,房间马上明亮了起来。
“廷听?好巧!你也住这房吗?”琼音看到廷听,一脸惊喜,紧接着疑惑地问道,“你是累到了吗?脸色不太好。”
廷听“嗯”了声:“刚刚因为误会,被拉去执法堂了一趟。”
“难怪,我在药堂忙个不停,看到外面人来人往的就知道是出事了,没想到你被牵连了。”琼音叹了口气,甩了几个清洁术,瘫软在床上打了个哈欠。
金丹期虽辟谷,却还需要正常入眠,元婴境之后才可用冥想等方式替代传统睡眠。
“分筛药材,炼制药丸,给灵草施肥,我还要找一天下山去市集上采购。”琼音两眼发直,“药堂好忙,我做不完了。”
廷听像琼音一样躺下,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要下山吗?我在想要不要趁课业还不忙,明日下山买点蜜饯和书册。”
“好呀,那我们明日结伴吧!”琼音一听此话,立刻点头,掐指一算,欣然,“我可能酉时左右忙完,我们还能去镇子上吃顿饭,听说那有一家酒楼挺出名的。”
很显然,辟谷并不妨碍修士嘴馋。
“好。”廷听应道,心知要骗过境界不如她的琼音简单许多,才这般开口。
廷听闭上眼,给自己下了禁言咒,以免在睡梦中暴露什么,手按在心口,依旧久久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许久,浑浑噩噩之中,廷听梦到她儿时在长音阁的暗室中被绑命灯时的痛彻心腑,皮肤如被虫豸啃食,剧痛让幼年的她蜷缩地痉挛发颤。
廷听仓皇地想逃走,地面突然融化,坠入一片黑暗,冰凉的水淹没过她的头,她艰难地浮出水面,突然感觉到身上缠着一道道沉重的锁链。
一抬头,廷听对上了池子霁的双眼。
“师妹。”少年语气平静,俊秀的脸上满是遗憾,他垂下眸,眼里带着浅淡的失望,“你也是细作啊。”
“早知如此,我何必护着你呢。”
廷听猛地睁开眼,抬手捂住抠鼻,被间冰冷的吓人,在一片黑暗之中竭力缓和,窒息感涌上头,眼前一阵阵发晕。她不断用清洁术一遍又一遍整理掉发间和身上的汗意。
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