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唯还是不太懂他的意思。
看着他阻止她按压手背的动作,又从床头柜抽了张纸轻轻给她擦拭掉渗透出来的一滴血珠,她觉得整个脑子似乎有些充血,有些头晕脑胀起来。
她表示:“没什么大问题,我可以自己打官司的。”
“打到什么时候?”司泊徽按住她要抽回去的手,深深望着她,“放着我不用,放着整个北市都可以为你扫平的人不用,你在想什么?小唯。”
金唯心口轻颤。这是除了那夜的醉酒之外,十年来她第一次听到他当面喊她小唯。
某一瞬间,梦想成真的感觉是真的充斥满心口,叫人恍惚。
司泊徽眉峰寸寸扬起,眸中的情绪在这一刻分外分明,写满欲望:
“嗯?半年后,还是一年后?你无法出席活动,还要搭上赔品牌方的钱,搭上损失的人气。还是打输了官司后被雪藏到两年后,再复出?那会儿你还有什么名气可以拿得起来的?”
金唯在他一句句里,在他握住她手的力道里渐渐有一丝崩溃,感觉到他这次好像,有种不罢休的想法。
她勉强撑着笑,说:“我知道耗资和耗费的精力很大,所以……我们,我们过去那点微不足道的关系,不足以让你这么破费。”
司泊徽眼神轻晃,似乎被什么狂风吹到了。
他眸光忽而变黑,好像那瞳孔里的颜色本就是黑的。
微不足道?
“微、不、足、道?”他一字一顿,咬字清晰地给她重复了出来,“什么意思?”
金唯低下头。
司泊徽:“合着这么久以来,金小姐不是因为时间久了,很少回想从前了,而是根本就不觉得当年值得记得吗?”
金唯的脑袋越发的低了,她完全避开他的目光,小声呢喃:“值得,只是,价值不成等比…”
她对他的举动总带着满满的不确定和犹疑,所以说话总是不自然,不敢一次性说出自己的想法,一直小心翼翼的,“所以,司总,没必要浪费钱。”
司泊徽直视着她,眸底似一片隆冬里的寒光在流转。
金唯彻底扭开脸避开这让她完全接不住的目光。
半晌,在她以为他该起身告辞的时候,一句偏低的清冷嗓音再次钻入她的耳朵。
司泊徽:“没必要吗?那再交集点关系,关系深了,就有必要了。”
金唯怔了怔,随即不得不回头再次把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在他不偏不倚的灼灼眸光里,金唯莫名想起那夜在他那儿赤诚相对的一幕。再交集点,是那晚那种意思吗?
关系深了?就值得了?
除了现在不知道算不算朋友的普通关系,再深入的,算什么呢?男女朋友?还是,情人?是导演和同行口中的,还有她亲眼所见的那些,他身边的人?
司泊徽对她苍白的注视有些不懂,牵起单薄的嘴角,语气柔和了些:“怎么了?”
金唯声音喑哑:“司总,想怎么交集?”
司泊徽唇角的弧度控制不住地愈发朝一个方向上调,嗓音也像夹着阳光一样暖:“比如,我挺喜欢金小姐的,想把她口中的,平常的关系上升一些,然后好为她花钱。”
金唯整个人定在那里。
她猜得没错?所以,他这是,想和她在一起?
那么多女人,牵牵扯扯的关系下,他真的想就这样和她在一起?
那这算,是包养吗?
女明星是很招这些吗?
金唯陡然笑了声。
司泊徽眼帘微动,眸中泛起了茫然味道,悠悠看着她这笑意没动。
金唯笑意缓缓收敛,抿了抿唇,开口,声音像机器人一样没有一丝情绪:“谢谢司总,关系再深我也还不起司总这么深厚的人情。”
这么久以来,这是她在他面前说的最利落的一句话,不再小心谨慎。
司泊徽眸底光芒微滞,望着她说完就低垂的脑袋,无神的脸色。
没法还?
她到底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你还不懂吗?小唯?”
“懂,但是…我觉得自己,也不是真的扛不住这两年。”
司泊徽安静几许…所以,她是真的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自嘲地笑了声。
笑完道:“无妨,还不还得上都行,我都愿意。你知道,不管你怎么想,我是没忘了从前的,小唯,我肯定没法和你当陌路人,不管你。”
金唯屈起膝盖,把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司泊徽起身坐到床边,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在空中停了停,才扶上她的手臂。
“怎么了?不舒服了?”
金唯摇摇头,沙哑的声音含着不易察觉的哭腔:“没事,你回去吧。谢谢司总探望。”
司泊徽眼底的困惑再次飘起:“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刚刚的意思,表达的还不够明显吗?”
金唯彻底埋下脸,把整个脑袋都藏在自己的膝盖里,像只无依无靠什么都被抢走,连心底惦念最久,珍藏了最久的美食都被人抢走的小松鼠,失落、空荡荡、整个人充斥着一无所有的落寞感。
“小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