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惑忖度片刻,半开玩笑道:“当然是如实相告,说你是昨晚与我拜堂的那位新郎。”
“哦,这倒是实话。”鬼主接住了他的玩笑。
池惑收起了笑意,正色道:“放心吧,我不会与师尊揭穿你的身份,你们立场不同,不明不白引发恶战就麻烦了。”
虽然直接揭穿自己鬼主的身份,可以最简单粗暴地切断鬼主和时无筝的连接,但那样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
而且「鱼」又不止时无筝一个,他还需要维持好与“自己”的关系,后续才能跟进继续搅局。
“我与师尊说,你是我的一位旧相识,如何?”池惑分析说,“入师尊门下之前,我一直被放置在外门学宫,接触的人多且杂乱,究竟认识过什么人,师尊也无从考究。”
沉默在山岚中蔓延。
鬼主出神地看着对方被风扬起的红衣,最后摇了摇头,用闲聊般的语气说道:“我还是不明白,你的目的是什么?”
池惑略略思考一瞬,笑:“以后你会明白的。”
鬼主皱眉,扯了扯唇角:“这话说得,像你是我的长辈一样。”
“你去过西极州的醉鸦楼?”鬼主状似聊天地试探问道,既然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无遗了,他也不必在对方面前回避这些敏I感的地名。
池惑想了想,才回答说:“算是去过吧。”
他自小在西极州醉鸦楼长大,自然是最熟悉的地方,但这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鬼主扬眉:“算是?”
池惑笑而不答。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你们东极门真是卧虎藏龙之地。”鬼主抿了抿唇,笑道。
秋深天寒,池惑拢好衣衫,遮住对方在他脖子上留下的指痕:“我与你说这些,并不能让我师尊知晓,这些确实不是仙门弟子该知道的事。”
鬼主定定地看着他:“所以,你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毕竟「祁忘」作为东极门弟子,知晓了鬼主身份却不上报,在门内是非常严重的违规行为。
池惑深吸了口气:“这么说一点也没错。”
鬼主模棱两可笑笑:“但我没办法信任不告知我真实目的的同伴。”
“我知道,”池惑说,“不需要信任,各取所需,能更快达成目的就够了。”
鬼主:“祁忘,你真是颠覆了我对仙门弟子的认知。”
池惑笑:“承蒙夸奖,愧不敢当。”
*
被救下的姑娘渐渐苏醒过来,刚开始她们如同惊弓之鸟,看有人靠近就下意识蜷缩起来浑身发抖,但在池惑的耐心说明和安抚之下,姑娘们渐渐弄清事情的经过,知道自己当下已经被救下,彻底安全了。
缓过神来的姑娘们抱在一起落泪,等待救援车马把她们带回红水镇的家中。
离开这些时日,她们不知家里人究竟担忧到何种地步。
姑娘们原本隆起的小腹和连接的“脐带”消失了,她们的身体恢复成原先的模样,那些立于河岸,原本一伸一缩呼吸的纺锤形生命体,也变成了一个个巴掌大的玩偶,五颜六色,摸起来柔软细腻。
这些玩偶,是“蚕蛹”孵化后的产物。
被强行拐来的娘亲并不能真正将鬼婴孵化,相反,只有把它们彻底哄睡着、让他们的怨念得以安息,这些因怨恨和不甘凝结而成的“蚕蛹”才能真正破茧而出。
同样身为怨念产物的鬼婴不会知道这些,它们只会根据自己的本能,寻找可以“容纳”它们的娘亲,作为孵化它们的容器。
「寄生」是怨灵的本能,就和人类吃饭一样。
“这些玩偶有辟邪挡灾的效果,只不过受过这次苦的姑娘,怕是不愿意再看到与事件相关的东西了。”鬼主说。
“每位‘娘亲’都有一个对应的孵化玩偶,所以…”说着,鬼主将一个清洗干净的玩偶递了过来,“你这个男娘亲不考虑留下一个吗?”
看到鬼主递过来的干净玩偶时,池惑愣了愣。
这是昨晚自己和对方借的醉鸦楼特产玩偶,原是用来收买鬼婴的,拿到玩偶的鬼婴也爱不释手,直到它被《安魂曲》度化,这枚玩偶就落入沼泽里。
在营救姑娘的时候,池惑已将玩偶从泥浆里翻了出来还给鬼主。
没想到鬼主又仔细将玩偶洗了干净,转手送给了自己。
“是那个叫你‘娘亲’的小鬼婴留下的,玩偶里残存了一丝它的念,但你放心,念里不含怨,很安全。”鬼主补充道。
池惑有些意外,继而道:“拿鬼主的礼物,在仙门本是不被允许的,不过…”
“玩偶很别致,我收下了,多谢。”池惑只短暂犹豫了片刻,就接下了玩偶。
在他的印象里,上辈子除了那些「天道书」上显示过的正缘道侣外,自己并没有送过任何人小礼物,特别还是于他而言意义特殊的小玩偶。
不可否认,被年少的自己特殊相待,池惑心里是很高兴的。
但他也清楚,鬼主现在之所以待自己「特别」,一是因为自己掌握了对方的把柄;二来因为自己是时无筝小徒弟的身份。
鬼主半开玩笑:“仙门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