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康待宾的造反,他们选择了留下来。
只是他们的情况甚为凄惨,康待宾走的时候,将所有牛羊都牵走了,没有给愿意留下来的人一星半点,无视了他们的生死。
而唐军气恼他们造反,杀害朝廷官吏,对于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便如刀板上的蒸肉。
裴旻见状,下令让兵卒将多余的一些粮食分发给他们。
史彦、张景顺闻言满心不愿,军令如山,却也只能领命下来。
裴旻知道他们心思,笑道:“并非是本帅善心大发,实是我们坐视他们生死,只会让他们走向绝路,与我们反而不利。既然他们选择留下来,不与我大唐为敌,给他们一条生路又何妨。何况人死了,什么也没有了。只有活着的他们才有利用价值,能有助于我大唐。”
史彦闷声道:“裴帅仁慈,只怕这群狼心狗肺的家伙不会感恩戴德,反而会在背地里捅我们一刀。今日不反,以后未必不反。”
裴旻眯眼笑道:“将军真以为圣上愚昧不成?经此一事,完全可以看出收纳制度的不足缺陷,对于这些异族,过于的宽厚是行不通的。圣上定会重新改变政策方式。对付他们只有两个办法,要不将他们杀光杀绝,要不就将他们真正的变成我们大唐人,而不是让他们保留自己的习俗特点,成为大唐境内的外族人。真要杀,如今突厥有八十余万人,吐蕃更多数以百万计,若再加上西方的大食国、拜占庭这些国家,人口上亿。都非我族类,难不成要一个个的将他们全数杀尽灭绝?”
史彦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听到屠杀上亿,也忍不住脊背发凉。
他是战场悍将,杀人不过的点头之事,但是想到屠杀百万计以上的人,也忍不住惊惧。
“所以一味的杀戮,未必就有理想的效果。至于他们会不会感恩?本帅又何需他们感恩?”
如何对付这些异族百姓,裴旻心中早有了定论。
想要灭一个民族,除了杀光他们所有人这种极端的手段之外,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毁他们文化,断他们根基,灭他们习俗,去他们后路。
要不了多久,六胡州不会再有一个外族人,他们都将强制打散移居江南,彻底融入大唐。
身在异地,周边都是唐人,他们除了选择融入其中,别无选择。
几代过后,谁又知他们祖上是谁?
此法有些决绝,所以面子功夫,还需做的。
不只是史彦、张景顺亲自发放粮食。
裴旻也出面出马,安抚百姓。
历经人祸的洗劫,鲁州城似乎十室九空,城全只剩下不过区区三千七百余户。
进入城镇的街道,黄土的道路两边的民居门窗紧闭:他们对战争的恐惧已经到达了极点。墙根下蜷缩着一些饥寒交迫的异族流民,在他们当中,有的依然颤抖着苟延残喘,有的已经变成了没有生命,弃之一旁,无人理会。
裴旻让人将尸体收集起来安葬掩埋,尽管夏季已过,还是要小心瘟疫的发生。
忽然裴旻意识到人群中有人注视着他,回望过去,却见一个瘦弱的外族青年,他赤裸着身子,身上有好几处刀箭创伤。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惨白,但一双眼睛还是目光炯炯,眼神充足有着不屈之意,应当不是等闲庸碌之辈。
裴旻不由兴起好奇之心,遂探身问道:“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青年道:“自然是拼杀来的?”
裴旻再问道:“跟何人拼杀?”
青年切齿道:“贼人谋反,还想抢我家马羊。在下七尺男儿,岂能坐视不管?”
“好汉子!”裴旻笑赞道:“杀了几个?”
青年带着几分傲气的道:“我一家五人,杀了九十三个贼子。”说着他低头道:“只是他们人太多,牛羊还是给抢了。”
裴旻收起了笑脸,动容道:“那也是以一当二十,了不得。你损失多少牛羊,我补还给你。”
青年握着拳摇着头道:“我不要牛羊,我要报仇。叔叔死了,我爹断了条胳膊,我要给他们报仇,希望国公能收下我,我能帮你擒住康待宾!”
他说着跪伏在了地上。
裴旻更是好奇问道:“你怎么帮我?”
青年左右看了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你随我来!”裴旻艺高人胆大,完全不疑有他,往城主府走去。
青年大步跟在后边。
史彦提醒裴旻小心,裴旻颔首一笑,接受了他的好意。
至于裴旻的亲卫军,一个个都不甚为意。
作为裴旻的亲卫军他们深知自己保护对象的实力,往往遇到变故,裴旻大多亲自出手,而无他们的用武之地。
进了城主府衙,裴旻看着面前的青年。
青年道:“国公驻兵鲁州,可是打算封死康待宾西逃腾格里沙漠?”
裴旻意外的看了面前的异族青年一眼道:“继续说下去?”
青年恭敬的颔首道:“康待宾反叛的毫无征兆,是仓促举兵,什么原因草民不知道。但从国公出兵的速度,不难分析出您有所准备。康待宾举兵造反,罪不容诛。为了大唐威严,无论如何都没有让他逃脱的道理。国公不去追击,却在鲁州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