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寂静的剑冢之中。
“你把她弄去哪里了?”吹笛人用笛子指着桫椤,脸上带着笑,眼里却露出刀锋似的寒芒。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吧。”
桫椤根本没有看他,她走向洛撒的剑冢,那柄断剑瞬间闪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把剑弄去哪里了?”
“……”吹笛人无言以对。
洛撒的剑和安娜一起消失了。
吹笛人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安娜的随身物品都落在原地,但她手里拿的镜子不见了。
“该死……利维娅这家伙丢下一个烂摊子就消失了。”吹笛人并不清楚利维娅在镜子上附着了怎样的魔法。
他当然不认为这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也许利维娅要用这个来报复杀死她的洛撒,所以在上面附着了黑魔法。
安娜就是被卷入了这个魔法当中。
“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不如我们合作怎么样?”桫椤思路转得很快。
“合作?”吹笛人失笑道,“你,和我?”
“仅限剑冢之中。”
桫椤点点头,不管是从容的气度还是沉稳的笑容,都与外表年龄完全不符。
吹笛人陷入沉思。
桫椤不了解利维娅的魔法,而他不了解洛撒的剑。如果两人能够合作起来,或许事情会简单一点。
安娜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吹笛人决定先虚与委蛇,跟桫椤合作起来。等找到安娜,再想办法把这位老年剑圣干掉也不迟。
“你不会是想等找到人就杀了我吧?”
桫椤着看他微微颔首。
吹笛人露出毫不尴尬的微笑:“……唉,应该是我请求您,在找到剑之后就饶过我们才对吧。”
桫椤发出几声年长者特有的慈和笑声。
“说的就好像你是我后辈似的。”
“……”吹笛人的笑容变得尴尬了一点点,“虽然……但这么说是不是……”
“和我一样,你也只有脸年轻吧。”
吹笛人的笑容彻底僵硬了。
“我不想和二百多岁的老人家攀比年龄啊。”
“永生不死,长盛不竭,这样的力量有谁不渴望呢?”桫椤抬起手,白色练功服的袖口掩住唇,“假如我有这样的力量,炫耀还来不及呢。所以我倒完全能理解你目前为止的高调……”
她用一种夸赞的语气说出轻蔑的话,听得人心头火起。
“总之我先开始找了。”吹笛人转身离去。
两人达成了短暂的和平协议。
吹笛人毫不避讳地跟在桫椤背后——剑冢是她的主场,不盯紧一点可不行。
他看着桫椤一个个坟排查,一把一把剑查看,说是挖地三尺也不为过。等整个剑冢都被她翻了个底朝天之后,依然什么都没找到。没有剑,也没有安娜。
“你是假扮的桫椤剑圣吗?”吹笛人靠在一把重剑上问,“为什么你对这里如此陌生?”
“这是死去的剑圣才来的地方,我对这里陌生是很正常的。而且如果没有你那面镜子,说不定现在也不会这么麻烦。”
吹笛人笑着说:“没有那面镜子,安娜就已经被你杀掉了。”
桫椤也回敬他和善的笑意:“所以我才说不会这么麻烦。”
如果不是还没找到安娜,吹笛人现在就把这家伙砍死。
“哈哈……您真是有幽默感,”吹笛人笑道。
两人平静地搜寻着剑冢,暗地里涌动着汹涌的潮水。
*
安娜不知道这份记忆有多长。
它是断断续续的,模糊不清的,笼罩着哈默尔恩的血色风云中,显得有些污浊。一开始,安娜很担心利维娅会伤害洛撒,最后自食恶果。但是在浑浑噩噩的剧情中,她也忘记了担忧,只感觉心头越来越闷,越来越无法呼吸。
这两个人都饱受折磨,无法解脱。
记忆流逝很快,一转眼那个男孩变成少年,顺理成章地踏入魔女的帷帐。
利维娅总是在短暂温存后,抱着他哭到崩溃。她是这座城的主人,也是无尽欲.望的奴隶,唯一一点清醒的时候,就是在洛撒身边的时候。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疯狂的,疯狂地杀戮,疯狂地扭曲愿望,力量疯狂地膨胀。
她喜欢勾画洛撒后颈的鸢尾花烙印。
那么多繁复的花瓣,她一片片地数,一片片地用指甲划。
洛撒抱着剑,长衫微敞,眼睛看着窗外。
“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利维娅问他。
洛撒阖眼不答。
“说出来吧。”利维娅又劝道,“我可以实现任何愿望。只要你说出来。”
洛撒起身拉上了窗帘,回头看向她。
“不。”
洛撒不属于这座城。
不管沉浸在恶欲中多久,他永远都很干净。
他不愿意离开,利维娅只能主动送他离开。
有一天,他们走上观星塔。
安娜第一次见到了“永无之心”的全貌。
这是一颗巨大的水晶状的心脏。
它既有着无机物的冰冷光泽,又像**般不断起伏颤动。洛撒推着利维娅的轮椅,眼中也充满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