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点头,继而又低下头,“告…告诉小人了,可小人觉得能吃饱穿暖还能有月例,干活也是应当的。”
“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家人吗?”
木头头低得更厉害了,”小……小人不知父亲是谁,我……小人娘亲该是个军……军妓,后来娘死了。”
“你娘死后就没人管你了?”陆风禾有些心疼,看样子也是个苦命孩子。
“姨母她们会接济小人,后来姨母她们走的走,死的死,小人就也走了。”
“你那时几岁?”
木头摇头,“不记得了,有姨母说小人娘亲死的时候小人未满两岁,刚会跑,后来有个姨母带小人去了一户人家生活,那个姨母死了,小人被撵了出来。”
陆风禾一听,不由地心疼起了这个孩子,他所求不过吃饱穿暖不被打。
七岁的孩子看着和四哥家不到五岁的池哥儿差不多高。
“今晚你就和枍哥儿睡一处,余下的事明日再论。”
翠芝带木头下去了,陆风禾问起了枍哥儿。
“今日见到父亲了吗?”
枍哥儿点头,“父亲先带枍哥儿去了衙门取了东西,然后就带枍哥儿去骑马了,木头骑马也很厉害,他还能站在马背上。”
“谁让你叫他木头的?”
“父亲,父亲说往后我有什么事自己做不了的可以让他帮我做?”
“父亲有没有说哪些事可以让木头帮你?”
枍哥儿点头,天真懵懂地说:“翠芝姨姨能帮枍哥儿做的事木头都可以。”
“那有翠芝姨姨了,我们可以不要木头。”
枍哥儿连连摇头,“那不行,翠芝姨姨要伺候娘亲或是去照顾妹妹,枍哥儿大了,可以让木头帮我做事。”
“这是谁告诉你的?”陆风禾正色问。
枍哥儿茫然摇头,“没人告诉枍哥儿啊,翠芝姨姨不用去照顾妹妹吗?娘亲身边人也不大够。”
陆风禾摸摸枍哥儿的脑袋,“那你想要翠芝姨姨还是木头?”
“如果木头能洗得香香的,那枍哥儿想要木头。”
“为什么?”
“木头跑得比枍哥儿快,翠芝姨姨只会让枍哥儿慢点儿,别摔着。”
陆风禾有些无言以对,孩子的世界真的太简单了。
“去看看妹妹,看看妹妹变去睡觉了。”
陆风禾动了侧影之心,已经想留下木头了,那么大点孩子,如何给沉南珣当探子?只要自己这边的人看紧些,回了毗陵他想给沉南珣传信就更难了。
陆风禾枯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去洗漱,临去之前还交代柳叶儿往陆四郎那里去一趟。
陆风禾洗漱出来柳叶儿已经在等着回话了。
“四郎君说,姑娘什么也不用管,只当高嬷嬷没了就是了,万事有他。”
陆风禾放下通头发的篦子,“什么意思?那高嬷嬷死没死?”
柳叶儿摇头,“没死,还在前院,奴婢一直留心着。”
陆风禾有些委屈又有些难过,她都那么大人了,也是当娘亲的人了,怎么哥哥们还是把她当孩子。
她身边的人出了差池也不打算说与她听,准备帮她处理干净了。
不过,既然是当高嬷嬷没了,那肯定是犯了大事,不可能再回来做事了,甚至有可能活都不会再让她活。
陆风禾还是想问一问,只是这时候太晚了,让柳叶儿再去一趟也不可能再问出个啥。
陆风禾让人留下一盏灯自己上了床。
也不知道沉南珣今夜会不会来见她,若是不来……那便不来吧。
一直到睡着,陆风禾都还在想她有很多事要问问沉南珣,头一件就是木头的事,这第二件……完全没想起来自己潜意识里给沉南珣留了一盏灯。
沉南珣翻过墙头就看到了一盏豆大的灯,跳进屋子就听到噼啪一声爆芯的声音。
沉南珣吓一跳,可恍忽间又彷佛回到了一个月以前,那时候只要他在京都,未曾传话说不回家,无论多晚,陆风禾都会给他留一盏灯。
沉南珣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锨开床幔。
上一秒还有陆风禾平稳地呼吸声,下一秒陆风禾就睁开了眼睛。
原来陆风禾手里抓着床幔,沉南珣只要一掀她就能察觉到。
陆风禾朦胧间看到来人,迷迷湖湖说了一句,“你回来了?”人还往里侧挪了挪。
沉南珣差点脱口应下她,顺着她的动作躺到床侧。
用了全部的忍耐力才忍住,话到嘴边变成了,“你找我何事。”
陆风禾这才清醒了几分,拥着被子坐了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初。”
“这样晚?”陆风禾惊呼,难怪她觉得特别困。
“你躺下说话,小心着凉。”沉南珣自己坐到床侧,拢好床幔又说,“府上有些事。”
陆风禾可不关心郡王府有什么事,与她何干。
“那个木头你调查清楚了?”陆风禾问。
沉南珣点头,“绝对干净。”
“那便留下了,下不为例,不要在我身边安插人手,哥儿姐儿我会照看好,你要见也能见,用不着安插人手。”陆风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