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媳妇有了身子是好事,可别忘了九郎的事,之前说等他有了功名,可眼下这个样子,功不功名的倒也不重要的,这一茬过了,好娘子又要青黄不接好些年。”
老太太说的是陆九郎的婚配问题。
其实陆九郎好多年前也差点定下来,相看得都差不多了,陆老爷子突然说陆九郎不适合那么早定下人家,等过了弱冠再婚配不迟。
当时对方还十分生气,认识是陆家拒绝他们家找的借口,哪有好好的子弟等到弱冠之后再定亲的,又不是家贫人丑说不到好娘子。
可这一等就等到现在,原来说等他考了功名出仕了再说。
眼下,明年春闱,陆九郎倒是要参加的,只是出仕可能会暂缓。
主要是各地都在如火如荼地修着采选别院了,有消息说,八月就要开始大选了。
陆家是没有适龄娘子不觉得,外间有娘子的人家早就活络了起来,就比如之前就急冲冲的樊夫人。
眼下有娘子的人家也分成了两种,一种就是樊夫人那样的,一点都不希望女儿进宫,满世界找合适的青年才俊,赶紧让女儿定下来。
一种就是卫家那样的,想方设法想让自己家的女郎进宫去攀高枝,用一个女儿换一个皇亲国戚的机会算来也不亏。
老太太也没说错,过了这阵确实好女郎会青黄不接,好的女郎要么进了宫,要么被家人早早定下婚配,剩下的只怕他们也看不上。
“母亲说的是,我也愁这事呢,只是这九郎倔得很,好几次让他相看,他都想方设法跑了。”
陆风禾突然笑出了声,“九哥怕不是不好意思。”
陆老太太也跟着笑。
赵氏戳了陆风禾一指头,“促狭鬼。”
陆四太太抚掌,“诶,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三个人又聊起谁谁家的娘子怎么样,谁谁家的娘子颜色十分了得,谁谁家娘子又才情过人……这些话题陆风禾就不大参与得了了。
陆风禾索性坐到一边给三位长辈侍候起了茶水。
天黑透了她们才离开老宅,回到家陆风禾发现了自己书桌上的舆图。
枍哥儿拉着陆风禾,仰着小脸,“是我拿回来的,八舅舅说是娘要的,我就拿了进来放到娘桌上。”
陆风禾揉了揉枍哥儿邀功的小脸,“谢谢枍哥儿,枍哥儿真是长大了,可以替娘做事了。”
枍哥儿点头,“当然,我可是大孩子了。”
陆风禾倒没着急看舆图,既然问了沉南珣总是要等沉南珣的回信,再做下一步计划。
只是陆风禾没想到沉南珣的回信来得这样快。
第二天晚上,香芽儿就进来递了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小竹筒给陆风禾,一起给她还有一把小刀。
“这样快?”陆风禾惊呼。
香芽儿点头,帮着陆风禾把竹筒拆开。
比陆风禾写过去的那一张还满,纸张四周是一点白都没有留,前面全是问陆风禾好不好,孩子好不好,说西北大约什么时候下雪,北方的河流又大约什么时候上冻。
陆风禾看到最后三句才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桉,列了几个可以停船卸货的地方,又补了一句,派来压船的人在路上了。
陆风禾不解,她只是想问沉南珣到了北地下了船他的人能不能接应,并不需要他的人到毗陵来压船。
陆风禾看香芽儿,香芽儿显然是一无所知的。
嗨,这事闹得,谁要听他啰哩啰嗦说一大堆。
不过,既然信来了,也不能白白收了他的信。
陆风禾让人把枍哥儿领了来,把沉南珣写的信拿给了枍哥儿。
“这是你爹来的信,枍哥儿来看看,你能不能读明白了。”
枍哥儿一听是沉南珣来的信,眼睛都瞪大了,都不用人抱,自己爬上了椅子,抿着嘴,小脸一脸认真地看着信。
只是看得有多认真,脸上的泄气来得就有多快。
枍哥儿这统共也没上学几天,虽然每天都在背书,但是能写能认字实在不多。
陆风禾把枍哥儿抱到怀里,把信平铺在桌上,“来,枍哥儿跟娘一起念,我们看看爹都写了些什么。”
陆风禾指着一字一顿地教枍哥儿读。
明明已经看过一遍了,明明也不是第一次看沉南珣的字了,明明……沉南珣多的字也没多好。
可读到沉南珣问她好不好,问她身子恢复得怎么样,让她莫要太操劳的时候,陆风禾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沉南珣写字个人风格十分明显,最后一笔若是勾,他总是勾得十分用力,若是竖,他又不会像大多数人那样由着笔尖拉下去。
陆风禾觉得那一个个的勾像是小勾子一样勾住了她的视线,那短促有顿笔的竖又像是顿在了心上。
枍哥儿看了沉南珣的信很多遍,陆风禾催了几次,他才不情不愿地回去睡觉。
枍哥儿前脚刚走,陆风禾后脚就赶紧把那轻飘飘的一张纸收了起来,生怕自己多看一眼。
躺在床上,陆风禾不自觉地盘算了起来,十月霜降就陆续上冻了啊,到来年二月,一年少说得冻将近四个月,这可不短了啊。
既然走水路,船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