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园里,大雨如注,一滴滴砸落在青砖石地上。
丞相府的气压低到过分,哭嚎声不断,下人们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做错了事,在此时引起主家的注意。
“老爷,您给个法子啊!”
一个妇人哭的泪眼婆娑,身子瘫软在婢女身上,拳头一下下的垂着对面的男人,声嘶力竭道,“若不是老爷您执意要禁诉儿的足,他怎会想不开自尽啊!”
“够了!妇人之仁!”男人一把挥开她,扬声斥责道,“若非你太过溺爱,他怎么会嗜赌成性,欠了赌坊五千两,若再不管教,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可……可诉儿就这么死了!”妇人哭的更厉害了,扯着男人的衣袖,“无论如何,都不能叫诉儿孤身一人走黄河路!”
“老爷!”小厮快步冲进灵堂,跪在二人面前,“您吩咐的事有眉目了!”
男人一把扯出袖子,低声道,“说来听听。”
小厮垂着头,低声道,“全京城都探听过了,若论起八字,应是永诚候府的嫡小姐与二公子最为相配,她是八月十五生人,命格大富大贵!”
“永诚候府……”妇人小声喃喃了一句,旋即眼睛一亮,“老爷,妾身知道这姑娘,先前在宫宴上瞧见过,出落的那叫一个水灵!”
“就是……”妇人面上有着迟疑,“就是身子骨不太好,动不动就咳嗽个没完。”
“不过是殉葬,要身子骨好的做甚?”男人睨她一眼,冷哼一声,“身体羸弱,正合我意,到时葬下去后,就说是她自己扛不住,病死了。”
“对呀!”妇人脸上一喜,旋即又冷了下来,“可…可永诚候夫人好似很宝贝她这个女儿,诉儿离世又不是秘密,她能同意么……”
男人闻言,嗤笑一声,“一个寡妇,本事再大,还能翻出我的手掌心么?”
话落,男人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厮,冷声道,“你只管告诉永诚候府,说老夫要上门拜访!”
“老爷……”小厮面露难色,说的话也支支吾吾。
男人皱起眉头,低声道,“什么事,你只管说来。”
小厮跪在地上,小声道,“小的压根没进去永诚候府,是托了在府内的亲戚,才探听到的,永诚候夫人命家丁回了小的,说是府上小姐不适配……”
“狂妄!”男人怒喝一声,屋内众人皆是吓了一跳。
“敢跟我甩脸子?”男人阴沉着一张脸,沉声道,“她怕不是忘了,她还有个正待会考的儿子!”
妇人面露焦急,连忙道,“老爷,您定要将那丫头抢过来!”
男人盯着门口,眼含凶光,“把心放在肚子里。”
福临酒楼
谢黎坐在席位上,语气恭敬,“四皇子,若您肯救我小妹,那昨日提及之事,我自然愿意。”
元谌把玩着手里的发带,闻言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你的妹妹,可是叫谢晚舟?”
“不错。”谢黎眼神里闪过一丝探究,“四皇子认识我妹妹?”
元谌笑笑,放下发带,“也只是听说。”
谢黎垂下头,沉声问道,“那四皇子……”
元谌神色平淡,指尖敲击着桌面,低声道,“你可知,这刘丞相先前是元译的人?”
谢黎一顿,目光下敛,“我不知朝中事。”
“刘丞相这老东西,我早就想搬他下马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元谌勾唇,“如今倒好,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谢黎眸光一闪,沉默不语。
“眼下,你妹妹还没有被活葬,我奈何不了他。”元谌望着他,声音低沉,“要想让他倒台,需要你妹妹配合做一场戏。”
谢黎抬起头,面色诧异,“四皇子是说……叫我妹妹真的去殉葬?”
元谌扬了扬唇,开口安抚道,“你莫急,只是逢场作戏,还不等她出事,我的人就到了。”
谢黎冷下脸,轻声道,“四皇子仁厚亲民,日后若是有机会,您为国君我为臣,我定当尽心尽力辅佐在侧。”
“可今日之事……”谢黎声音温和,却能听出几分冷意,“恕我不愿用妹妹性命冒险。”
“虽说是做戏,可丞相手段未知,是火葬还是土埋……”谢黎缓缓摇头,“莫说是过不了我母亲那关,就算是我这,也良心难安!”
“你是个好兄长。”元谌抿了口温茶,轻声道,“可是谢兄,这世上哪有那多么事能供你选择?”
谢黎面上一顿,冷声道,“四皇子这是何意?”
“刘丞相是我务必要扳倒的人,还请你理解。”元谌见谢黎脸色愈来愈差,语气也温和了些,“你大可回去问问你妹妹,她是个通透的,也能明白大局为重。”
想起小姑娘那副狡黠可爱的模样,元谌指尖一顿,沉声道,“她还算聪慧,不至于让自己落入两难之境。”
谢黎瞧着他,低声道,“四皇子这是在强迫我做事么?”
“非也。”元谌轻轻摇头,“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何苦惹你不快?”
“只是若不将刘丞相解决,来日里你入了朝堂,也会视他为劲敌。”
元谌敲敲桌面,“谢黎,我是真欣赏你的才华,你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