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家?”
王永怒目圆睁,死死瞪着对面的谢黎,咬牙道,“搜家搜到我身上了?”
“盐贩私售官盐,于情于理,您都逃不了干系。”谢黎眉眼含笑,虽面上温和,姿态却是说一不二。
“你!”王永脸色比锅底还黑,目光落在院外不住徘徊的百姓身上,咬住后槽牙,“今日有我在,你们别想着动王家一分一毫!”
“王大人。”谢黎面庞清冷,语速平缓而有力,“下官是奉皇上之命,彻查官盐失窃一事,王大人主管盐运,被搜家是合情合理,您拒绝果断,难道是想抗旨不遵?”
“还是说……”谢黎浅浅笑着,眼中闪过一抹暗芒,“王大人是在怕些什么?”
“休要胡言乱语!”王永脸色一沉,满脸微微抽搐,“你想搜,搜便是!”
“只一点。”王永上前两步,眼神锋利,“你这般兴师动众,若没从我府上搜出什么,又该如何?”
谢黎嘴角轻勾,眼神轻讽,“搜家无果,便是最能证明大人清白的法子,下官义务帮您,难道也有错?”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王永神色愠怒,嗓音压抑着怒气,“与你那蛮不讲理的母亲简直如出一辙。”
谢黎向来进退有度,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是沉下了脸,眼底似是酝酿着风暴,“王大人心中有郁结,尽管冲我来,若是再对我母亲出言不逊……”
谢黎眼里没什么温度,虽话没说完,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王永被他的神情震住,一时没回过神来。
谢黎抓住空子,对着郎监市挥了挥手,低声道,“搜。”
郎监市领着一队官兵,直直冲进了王家大宅。
崔氏被惊动,抱着孩子走了出来,故作恐慌,惊声尖叫,“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王夫人。”谢黎缓步上前,作揖行礼,“朝廷办案,多有得罪。”
崔氏面色苍白,目光与谢黎对上,眼神交汇的瞬间,似是懂了什么。
过了半晌,郎监市率先从后院走出来,神色凝重,对上谢黎的目光,微微摇了下头。
谢黎眸光微暗,负手而立,视线扫过崔氏,眼底闪过一丝莫名。
崔氏察觉到他的目光,神色莫名。
“如何?”王永缓步上前,眼底满是狂妄,“可有查出什么东西?”
话音落地,不待谢黎回答,一旁的崔氏弯下膝盖,直直跪了下来。
王永见她如此,眉心一跳,蹙眉问道,“崔氏……你这是在做什么?”
崔氏咬紧牙关,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王夫人可是有话要说?”谢黎面上坦然,扬声问道。
王永呼吸一窒,寒意涌上心头,沉声喝道,“崔氏!现在马上站起来,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崔氏低垂着头,语调难掩惊惶,怯怯望向谢黎,低声道,“我有一事……不得不说!”
“崔氏!”
“王大人!”
王永与谢黎的声音同时响起,前者一顿,愣愣的看向他。
谢黎静静盯着对面的男人,目光意味深长,“让她说。”
王永顿住,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法说出半个不字。
谢黎转头望向崔氏,神色温和了几分,轻声道,“有什么话,王夫人但说无妨。”
崔氏抱着孩子,眼眶微红,泪水涟涟,“老爷他……信奉相士,设计杀害亲子,虐待发妻,今日谢郎君与监市都在,求二位替我们母子做主!”
听到这话,王永心绪稍稍平静了些,望向崔氏的目光似利剑般寒凉,沉声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竟是还在与我置气?”
“九死一生,妾身无法忘记。”崔氏神情悲壮,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话落,崔氏抬眸看向谢黎,扬声道,“清河崔氏,求二位做主,允我休夫!”
此话一出,全场静谧。
王永闻言,嗤笑一声,不甚在意道,“你还当自己是青涩灵动的少女么?你如今人老珠黄,也敢提休夫二字?”
崔氏低垂着眉眼,瞧不清她的神色,只能听见她压抑的声音,“若不是背靠崔家,你如何能顺风顺水,扶摇直上?”
“眼下清河崔氏不比从前,你便狠心待我,如此小人,怎称良配!”
“你!贱妇!”王永瞪圆了眼睛,不顾在场众人,扬声道,“你不是想出去自立门户么?我便随了你的心愿,但是我弃你,是我休妻!”
“来人,笔墨伺候!”王永一挥长袖,脸色发青。
一旁侍候的家丁闻言,不敢耽误,一路小跑拿来纸笔,递到王永身前。
王永走到一侧的石凳上坐下,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下数十字,笔落,将休书随手一扔。
那张宣纸随风而动,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落在了崔氏面前。
“休书一拿,至此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干。”王永缓缓起身,目光轻嘲,“你只管抱着怀中的孽种滚蛋,我王家的一一木,哪怕是一棵杂草,都不会给你!”
原本在嗦指尖的笙哥儿停下了动作,咂咂嘴,朝着王永的方向呸了一口唾沫,气的王永脸色更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