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酒楼
小室精巧,四人围坐在桌边,屋中燃着火盆,升起缕缕白烟。
“事情便是如此。”元谌正对着门,面色凝重,语调徐徐,“如今,我已是被人捏住了喉咙,若不反抗,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
“几位大人……可愿同我一路?”
元谌抬眸,定定看向面前的三人,沉声道,“若你们不愿,我也不恼,此事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是祸连家族,你们……好好想想。”
“臣愿意。”
谢黎最先应声,眼底滑过一抹幽深,“自始至终,臣都是郎君的人,坚定不移,郎君遭遇危难,臣岂有退缩之理?”
“谢黎……”元谌大受感动,眼眶有些酸涩,“好小子,我没看错你。”
“臣也愿意随郎君一试。”沈济举着茶盖,撇掉浮末,茶香袅袅,半遮住他的脸。
“郎君莫要只夸谢小兄弟,我等也是心甘情愿誓死追随您。”吕青峰笑容浅浅,眼底瞧不出旁的情绪。
“你们……”元谌长叹,旋即噗嗤一笑,淡淡道,“原是我多虑了,你们待我真诚,日后……我必百倍报答。”
“臣子辅佐君王,靠的是一颗赤诚之心,而非物欲。”沈济缓缓将茶盏放在桌上,面上带着几分淡淡薄凉,“郎君睿智仁厚,本就是最适合这位子的人选。”
“没错。”吕青峰笑着点点头,极为赞同沈济的话,“待到郎君成就鸿图大业,我等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说来,我们也算是互相依靠。”
谢黎眸光闪了闪,微垂着头,没有应声。
元谌攥紧了拳头,眼底一片坚韧,低声道,“你们如此信任我,我必不会叫你们失望。”
“有一事,郎君务必要知晓。”吕青峰微眯起眼,压住了声音,“您手下多谋士,没有可用的良将,若比起真家伙,咱们怕是……”
“此事亦算我心中刺。”元谌垂下眸子,眉头轻轻蹙起,半咬住下唇,余光瞥向一旁的谢黎,淡淡道,“父皇身侧有宋将军,我们的胜算微乎其微。”
谢黎只觉得头痛,低声回了句,“岳丈那儿……郎君不必忧心,他不会帮皇上了。”
“为何?”元谌不解,眼底闪过一丝狐疑,“莫非是你与你家夫人策反了宋将军?”
谢黎顿了顿,余光瞥向身侧的沈济。
沈济低头不语,只是将已经空了的茶盏翻过去,倒扣在桌面上。
谢黎了然,目光同元谌对上,沉声道,“我岳丈他……去世了。”
话落,元谌猛地站起身来,带倒了手旁的茶盏,定定望着谢黎,目眦欲裂,“你说什么!”
谢黎痛苦的闭上双眼,轻声重复了句,“我岳丈已经去世了。”
“这怎么可能?”元谌低声喃喃,脸上的血色尽失。
他心中明白,谢黎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谢黎捏紧了手里的茶盏,强忍着情绪,没再应声。
“宋……宋将军那般厉害的人物,他怎么会死?”
元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他年幼时,就常常听说大将军宋飞,十七岁入朝为将,沙场十数载,从无败绩。
谢黎低垂着头,情绪有些低迷,淡淡吐了句,“郎君可还记得那日射杀您的箭长什么模样?”
元谌面上一顿,一个诡异可怖的念头自心中冒出。
“我岳父的遗体是在京郊发现的,身上插着的箭与那支一模一样。”
“铁甲军折损过半,宋小将军身首分离,惨不忍睹。”
“郎君,幕后黑手是何人,可用臣亲口告诉您?”
句句传进元谌耳中,吓得他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望着一桌的茶点愣神,久久没有动作。
谢黎低头轻笑,眼底满是无奈,“想我岳丈征战沙场数年,屡立战功,如此传奇的人物没死在蛮夷刀下,竟是死在自己效忠了一生的君王手里。”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元谌回过神,面上还有些恍惚,“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臣也想知道。”谢黎抬眸望向他,笑容苦涩,“明明岳丈都将兵权还了回去,为何还会遭此劫难?”
“他是个疯子!”元谌缓缓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听信江湖术士的话,儿子要杀,忠臣也要杀,不是疯子是什么!”
谢黎指尖一松,目光落在他身上,低声道,“如今咱们手里还余下一千铁甲军,皆听命于臣的夫人,可仅凭这些人手,还远远不够。”
元谌有些愣神,亲爹的狠心让他如遭雷击,脑袋成了一团浆糊,提不起心思考虑旁的。
“郎君不如听臣一言。”沈济幽幽开了口,轻敲手指,嘴角勾起一抹温隽的笑意。
元谌回眸看向他,沉声道,“沈大人可是有法子?”
“郎君与其明争,倒不如暗斗。”沈济眉眼弯弯,笑容温和,语气却有几分凉薄,“咱们已经知晓了大皇子的行踪,既然他野心这么大,郎君何苦不利用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郎君应该懂得。”
元谌闻言,眸光一亮,语气也快了几分,“沈大人是说……要我在大皇兄后头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