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成在东屋里研好墨,提笔给他爹写信写到一半忽顿住,他想起早上卫东回去时告诉他,风清子没了,魂魄被一骑着大鸟留着长胡子的修仙老者给化了。
他师父说是丁有田亲眼所见,可方才简宁描述的完全不一样。是了,那女人说谎,他想起简宁之前也说过,上回在县城外的那座庄院,风清子的魂魄就是被一白胡子的老人给收走。
该死!居然骗他,他眸中渐拢了薄怒,看来他的猜想没错,南洋子定隐居在丁家村,多半和那女人还有点交情。
会是谁呢?
霍锦成脑中掠过他所见过的丁家村村民,首当其冲的就是里正和族长,连丁三爷和老丁头这些年长点的人,一一都在他脑海里闪过。
刘瞎子也不例外。
不过,刘瞎子是所有他怀疑的人里头,最没存在感的一个。因为刘瞎子在霍锦成眼里,就是一个靠招摇撞骗混饭吃的江湖术士。
他历来痛恨江湖术士!
从前他娘曾想成全他和花氏来着,背着他爹找过一江湖术士给他们合过八字,寄希望于合个好八字以此说服他爹。结果,江湖术士一通信口雌黄,竟然说花氏是个不祥之人,有短命之相,若娶进门会给全族带来灭顶之灾!
江湖术士之言他是不信的,一度还质疑那江湖术士暗地里得了他爹的好处,被他爹给收买了,为此还和他爹太傅大人闹得极不愉快。
他不信,但阿蛮的娘是异族人,本就迷信神灵之说。花氏此后一直郁郁寡欢,焉知不是信了术士的话导致难产而死?
所以,霍锦成不但痛恨江湖术士,更轻视这类人。他埋头开始奋笔疾书,打算写完信去找简宁和丁有田兴师问罪,质问他俩为何说法不一,有什么不能为人知的秘密瞒着他。
医馆里,简宁同着小四小施和鼎字号二当家的过来后,丁有田因没见霍锦成,随口问简宁,“霍兄呢,瑾瑜只说卫东和马大哥去了镇上,他也追去了吗?”
“没,他在大宝屋里给他爹写信。”话落,简宁眉心微蹙,猛想起自己一时情急好像说岔了,她看向丁有田,暗给他丢了个眼色。
丁有田会意,借口上茅厕出了医馆,简宁随后跟了出去。四下一看,见丁有田隐在医馆外的暗处,看见她来,他轻声问道:“怎么了,你好像有点不安?”
“我说错话了,跟你早上告诉卫大叔的有很大出入……”她把事情经过跟丁有田说了遍,“早上你跟卫大叔说的那些话,卫大叔没理由不说给他听,他当时没反应过来,可不代表他事后不会想起,要是他一会来问怎么办?”
丁有田朝东屋所在方向看眼,摸摸鼻子,沉吟会道:“莫慌,没事,就说早上我吓昏过去了,我所言都是自己以为的。前回在庄院你说的是白胡子老头,那回我也在,我便以为还是那白胡子的仙人。”
“他若来问,你就这么跟他说便是。”
“信不信在他,不用理会。”
简宁也想不出别的办法,遂点下头,“行,就这么着吧。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刘叔过去是宰相啊,你说他们最后会不会查到刘叔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尽管她声音压得很低,丁有田还是警惕地四下扫了眼,又把简宁往暗处拉了把,才悄声道:“别担心,依我看,找到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卫大叔说的没错,当年能压下这事不提的只有皇上。”
提到皇上,他神情不由带出几分肃穆,在天高皇帝远的乡野之地,皇上既看不见也摸不着,可帝王的威严肃杀之气似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天然令人起了敬畏之心。
简宁却不以为意,她自现代穿越而来,对她起不了威慑作用,反一脸八卦地道:“所以,他们不是要抓刘叔,而是想让刘叔助太子登上帝位,对吗?”
没想到穿越一回,还能赶上皇子夺嫡这样的大戏,还有原身段心宁居然和霍锦成订了娃娃亲,连阿蛮都来了她身边还认她做了干娘。简宁越想越觉人生太过奇妙,充满了意想不到,仿佛冥冥中有只手在推动着人间的聚散离合。
一切像是早已注定,都安排好了的一样。
他们不过是身在其中的一粒粒棋子,永远都无法得知自己下一步会被推向何处。
好比霍锦成,他远在京城,原身则流落到了乡野,两个原本八竿子再也打不到一块的人,因她穿越而来,经命运之手轻轻拨弄一番,居然神奇的又有了交集。
连带着她觉得自己的穿越都不是那么偶然了。
再比如刘瞎子,隐姓埋名到了这儿,本已远离朝堂,远离过去的是是非非。却因着霍锦成和她的交集也将面临暴露,似乎一切都被命运精心计算过。
如果人的一生,都是被安排好的,那么生而为人奋斗的意义何在?
简宁不由想痴了,一下魔怔住。
丁有田见状,正要问她想什么想得那样出神,眼角余光瞥见杨瑾瑜出来了,转而轻咳一声,提醒简宁来人了。
“咦,师父,师公,你们在这说什么呢?”杨瑾瑜听见左边暗处轻咳声,转目瞧见他俩,抬脚走了过来。
“在说我们夫妻间的悄悄话呢。”丁有田笑眯眯地道。
他既说了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