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亚锦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按照安排,叶茹茹还将在克莱门斯手下训练大半个月才会启程去东京备赛。
这个赛季的比赛如此密集,要想练新项目,只能穿插在各个比赛之间。
同时还要兼顾自己的比赛项目,每场比赛不全相同,为了保持各项目的竞技状态,她必须时不时就捡起来练练,然后到赛场上遛一遛。
长时间不经历高强度的比赛,就会像她的50蝶一样,找不到比赛的感觉,成绩下滑得厉害。
不过好在练到现在,用时近三个月,她终于已经成功将50蝶捡了回来。
刚好在原先规定时间范围内。
计划完美完成。
小林教练给她记了好几次时,训练中她基本上能全力冲出25秒2左右的成绩——按照这姑娘一到赛场就超常发挥的习惯,亚锦赛时有望再次游进25秒。
毕竟她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将50米蝶泳游进25秒的选手。
同时出现个奇观。
如果把女子50米蝶泳的历史最好成绩拉一个表,就会发现前十个成绩全写着叶茹茹一人的名字。
她一次次在不同的比赛中游出世界前十的成绩,每多游一次,后面的选手们排位就要往后挪一位。
其他选手们:球球了,你别刷了。
再刷下去,她们都能掉到20名往后了。
叶茹茹少游一年50蝶在这些对手眼里自然喜大普奔,她们在这一年内整天琢磨她的技术动作,录像反反复复放了一遍又一遍。
到了比赛,她们用同样的技术去游,结果发现成绩确实提高了不少,但是依然没人能游进25秒。
叶茹茹的成绩就像bug一样,她们绞尽脑汁也搞不懂她怎么游出来的。
“滴!”秒表发出一声脆响,叶茹茹冲完一趟50蝶,克莱门斯在旁边用英语快速地咕噜着什么,叶茹茹仰起头,听清他是让她在后面接一个50自。
她深吸一口气,沉入水中,屈膝抵住池壁,用力蹬壁而出——
她的动作纠正得还挺漂亮,以前总是习惯髋部制动,连胯单侧发力,右手看起来总比左手甩得高一些。
练了50自才知道,这和200米自由泳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发力方式。虽然同为自由泳,但是两者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一个太平洋那么宽。
她以前只练200自,技术放在这个距离算得上完美,然而并不适用于50米。
一件事如果定型,再去纠正习惯的难度可想而知,这都是她一遍遍用泪水和汗水磨出来的。
在克莱门斯手下,如果游不好,后果可是很可怕。不信可以问问左子皓。
50米自由泳一趟游下来顶多24秒出头,和蝶泳一样不需要换气,因此讲究的是平衡。
双侧动作保持平衡,发力力度一致,都要运用到极致,不能一主一辅。
类比起来,就像别人都装了两个发动机,你却只装了一个一样,一侧也不能浪费。
不过叶茹茹这一趟看似漂亮的动作,在克莱门斯眼里还是有很多小毛病,他并不满意。
“再游一次。”他在岸上指挥着。
练过短距离的都知道,虽然距离看上去很短,事实上游起来并不比100米、200米轻松多少,速度全部压缩在短时间内爆发,需要强大的力量和专注力。
这种练法仿佛没有尽头,叶茹茹只知道又开始了,随后她的脑子变得木木的,只一遍遍闷头向前冲,思维像团浆糊。
她仿佛一个沉在水底的溺水的人,咕噜咕噜冒着气泡,能看到头顶上的光,肺里的空气却依然被一点点挤压,离水面越来越远。
游吐这件事,叶茹茹曾经以为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因为这些年她的训练一直维持在高强度,早就被何昭宇练得皮糙肉厚,哪怕之前为了赛程连游几场,她都能咬咬牙坚持下来。
但眼下这确实超过了她的承受限度,身体第一个出来抗议。
她在岸边坐了会儿,王队医在旁边忙前忙后。
一会儿给她揉揉胃,一会又让小林教练帮忙接来一杯热水。
王队医用那杯热水加了些盐,给她冲了杯淡盐水。
叶茹茹捧着那杯淡盐水坐在椅子上,身上披着件保暖的厚外套防止刚剧烈运动过的肌肉收缩痉挛,一小口一小口汲着淡盐水。
她的眼角还泛着微红,看上去倒是一副被训练蹂.躏完可怜巴巴的样子。
再像鱼她也不是真的鱼,在岸上她其实也就是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
王队医看着她,感觉就像自家老妹被人欺负了一样,克莱门斯这个外国老头,下手真狠。
作为一个护短的东北人,他早就把克莱门斯腹诽了好多遍。
“这是这周的第几次了,你这傻姑娘怎么这么实在,就不能偷点懒?”
胃缺血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为了发挥足够的力量,血流都到四肢肌肉去了,难受反胃都是正常的事。
王队医看着她一点点把那杯淡盐水喝下,在旁边叹着气嘀咕着,“游这么多组,你偷懒个一两趟也没什么吧?”
叶茹茹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