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茹茹数不清他当时究竟和自己说了几声对不起,但她知道,他从前是矜傲的少年,如今更是泳坛独占一峰的人物,他的骄傲从不允许他做这样的事。
叶茹茹一直很了解他,但从没想过眼下的情形,他从未有哪一刻同如此这般向一个人低下脖颈。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说话。
半晌,拍了拍他的肩,“走啦。”
她的声音很柔和,仿佛有种回到从前的错觉。
喻才知站起身,跟在身后,脚步平稳没有丝毫晃动,除了微红的眼角,整个眼神都是澄澈清明的。
叶茹茹让他戴好口罩,他应声照做,看起来十分听话。
直到上了车,两人全坐在后排,他把头往叶茹茹肩上轻轻一靠,安安静静闭上了眼睛。
司机是本地人,一张口就是熟悉的味儿,特别能侃,从他们上车起就在和叶茹茹聊天。
“大年夜还能打着车可真是你们的幸运,我这正要收工就看见你俩……欸,闺女你是做什么的,我看你俩都这么高个儿,不会是运动员吧?”
在总局训练局大门口上车,再加上身高特征,司机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眯着眼睛在后视镜里瞅了半天,“我认识你俩不,怎么觉着你们这么眼熟?”
叶茹茹露出两个酒窝:“师傅您一定看错了,我们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只不过身上奥林匹克金牌数加起来有十几枚罢了。
师傅眼看着还不信,好在地方到了,叶茹茹赶忙带着喻才知下车,免得他这样被人认出来丢人。
好久没回家,到处都积了灰,叶茹茹简单打扫了下。在此过程中她带回来的人一直乖乖在沙发上等着,叶茹茹给他倒了杯水,他就端着小口抿着,没有其他动作。
等铺完床从房间出来,就见那人又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眉眼藏在额前的碎发中。
叶茹茹拨开一看,发现他眉心轻轻锁着。
叶茹茹鼓着腮帮,哼了一声,跪坐在沙发上,伸出手指弹了下他的额头,又捏着他的脸颊扯了几下,直到那光洁的皮肤上泛起红,她才松开手。
“哼,想让我原谅你可没这么简单。”叶茹茹口中小声嘀咕着。
嘴上说得好听,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所以就直接拖时间先斩后奏了,当她是傻子么。
结果就在这时,半天装睡的人终于动了。
叶茹茹的手才在空中收回一半,就被他一把抓住,下一秒,不给她任何反应时间,他的整个上半身都欺压过来。
叶茹茹被带着向后倒在柔软的靠垫中,脸上的愕然还未退,他就再次埋头在她颈窝中不动了。
碎发搔得她脖颈痒痒的,叶茹茹被沉重的一座大山压着,动又动不得,只能嗔怒地瞪眼,看上去气鼓鼓的:“喂!”
喻才知在她出声后缓缓偏过头,闭着眼,还依稀可见眼尾的那半分红色。
他靠得更近了些,两人的鼻息一点点慢慢交错,直到最后轻轻吻上她。
他的动作很轻,始终小心翼翼,像是试探着。
叶茹茹只觉得心脏在微微颤抖,也不知为什么,当时并没有做出任何躲开的动作。
唇上的触觉传到四肢,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逐渐失去了行动能力,仿佛沉沦在其中。
直到这一吻结束,她才猛地惊醒过来,将人大力推开。
她逃一般地离开沙发这片田地。
她站在旁边胸脯不住起伏,心脏好一阵都咚咚直跳。
呼吸逐渐平复后,叶茹茹回忆着方才的情形,越想越生气。
她瞪着沙发上的人,突然转身跑进房间,拿出一沓黄色便利贴。
这房子当初可是说好了是她的,要不是她好心,某人现在就要睡大街了,结果他还恩将仇报。
这样想着,她唰唰唰写上几个大字,往他额头上一贴。
贴完便利贴,她站在沙发前欣赏了好一会儿,这才打了个哈欠。
转身回了刚收拾好的房间,还不忘咔哒一声锁上门。
第二天一早,喻才知缓缓转醒,摸了摸脸上,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痒痒的。
这一摸,就摘下来一张便利贴。
上面写着几个略显潦草但依然娟秀的大字。
——表现太差!!
大概是为了表现情绪,写这张便利贴的人还连打了两个感叹号。
喻才知愣了下神,环顾四周,似乎想起什么,又拿起便利贴看了眼,像是确认了一件事。
他从沙发上起身,身上原本盖的毛毯也就因为动作滑落,他从地上捡了起来,认真地放好,走到房间门口看了看。
阳光透过轻薄的纱帘洒落在干净整洁的床面上,房间空空荡荡,唯有几不可见的残余褶皱证明这里先前有人存在。
他在床边坐下,指尖划过那丝皱褶。
……
大年初一下午就恢复正常训练简直是毫无人性,但谁叫今年是奥运年,大家基本上都没什么怨言。
队里有一句老话叫,你现在吃的苦总有一天会反应在成绩上,训练流泪比赛笑,退役后也永远有人记得你的姓名。
何昭宇站在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