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是崇文州的世家之一,崇文州相对和平,且文风盛行,因此世家权力不小,地位不低,并不像云泽州那样混的惨。
盛家门风清正,与各书院以及各国家和贵族的关系都不错,人缘极好,因此屹立多年不倒,也算是崇文州的一个传奇了。
不过最传奇的,当属盛家的大公子盛怀卿。
他生来灵根相冲,无法修炼,却偏偏聪慧过人,尤其在诗文一道,弱冠之年,便力压各书院学子夺魁,但他越是优秀,他身上的缺陷就越显眼,尤其和他那些天赋过人的弟弟妹妹一比,就显得更惨了。
他幼年时,和一位大儒辩论,竟将人驳倒,那大儒对他的才华十分惊艳,离开前惋惜地说道:“如果盛怀卿能修炼,哪怕是最差的五灵根,他也绝对会成为当世之雄。”
盛怀卿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真是可惜了……”
换做是旁人,不仅要忍受着灵根相冲的痛苦,还要一直承受着这中压力,恐怕早就疯了。
然而盛怀卿却淡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打理家业,教育弟妹,让原本落入世家中流的盛家又重新有了中兴之相。
如今他已近不惑,在凡人已经是中年的年纪了,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也只能像个凡人一般慢慢老去了。
这一直是整个盛家的心病。
盛家主这些年都没有放弃治疗盛怀卿的打算,早年找了元宁州没有办法,又去找了其他的野方子,甚至违背家训,偷偷找了天问阁,哪怕是耗尽家财,也要为盛怀卿换一个灵根。
然而天问阁也没有办法,天生灵根相冲,意味着就算给盛怀卿用了天灵根,但只要相冲的灵根在,他仍然不能修炼,就算换了剑骨、卦心,也是如此。
他就像是完全被天道遗弃了。
不过盛怀卿本人倒是对此并不在意,这些年下来,他早已接受了命运,将自己经手的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做好了自己随时离世的准备。
所以当他听见盛家主一脸兴奋地告诉他:“白鹿书院新来了个医修,听说割掉了一个孩子的金灵根,将那个三灵根的孩子变成了双灵根!”
盛怀卿正在练字,闻言只能停了笔,无奈地叹了口气:“父亲,您明知这是不可能的……”
盛家主连忙道:“不不不,是真的!我是听黄鹤竹黄医修说的,他现在都拜了那名医修为师,跟她学习呢!”
盛怀卿微愣,手中的笔微微一颤,一滴墨汁落在了他已经写好的字上。
他知道黄鹤竹,是一名难得医术好、医德又高的医修。
按理他应该相信的,可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盛怀卿当年查阅了不少资料,也跟着盛家主看过许多医修,知道灵根是天生,根本没有人为手段可以干预,所以能够改变人灵根和天赋的天问阁才会如此受人追捧,哪怕所有人都知道用了天问阁的灵根,会有后遗症,也在所不惜。
可是天问阁也对他无能为力。
所有人都告诉他:想要改变灵根根本不可能,除非医祖在世。
盛怀卿了解得越多,也就越绝望,一个天之骄子不得不接受自己成为普通人,就像是一把刀插|进了心脏里,每一次的希望,对他来说就像是将这把刀插|得更深。
事到如今,他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失望。
他沉声道:“父亲,您与黄医修并不熟悉,这番话如何能恰好传入您的耳中,且世人都知道您忧心我的灵根,这分明就是落了饵,等您来吃。”
盛家主愣住了:“可……可这是白鹿书院啊!”
盛怀卿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他淡定地将笔放在笔架上,又将已经写坏的纸张拿出来,缓缓道:“白鹿书院又如何,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他们亦是有求于我们,才会这样做。”
盛家主急忙道:“若他们真的能治好你,不管要什么,我都在所不惜!!”
盛怀卿的眸光温软:“我知道父亲一直为我担心。”
他从书桌后慢慢走出来:“此事应当与白鹿书院无关,我听说云松山长的弟子闻人砚,之前外出游历,前不久他带了几个朋友回来,经澜国进入,听说其中就有两名医修。”
虽说不少修士都想来崇文州定居,但这些修士中向来不包括医修,以医修的金贵程度,到哪里不是被捧着。
更何况,她们还是从长堰州来的。
长堰州有多缺医修,他们又将医修看得多重,没人不清楚。
于是这条消息就从澜国的守卫那里传到了盛怀卿手中。
这中消息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换做旁人,可能就随便略过去了,但盛怀卿却记住了。
如今听盛家主提起白鹿书院,瞬间就想到了。
盛家主对这个儿子向来信服,连忙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盛怀卿淡笑道:“对方此举并无恶意,不过是一张请柬罢了,因此我想亲自去拜访白鹿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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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瑶舟的院子里此刻正是热闹得很。
高君拿着一只大鼎,不知道在煮什么东西,应昌则被徐芷音拉去炼麻醉丹等丹药了,他炼正经丹药不太行,但这中奇奇怪怪的丹药他倒是很喜欢,不仅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