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出在大师兄临川那半颗上。
她将药瓶放好,心生一念,不如顺便帮大师兄取一颗,又有些为难,这些丹药正好都是整数,突然取走一颗太过明显,况她现在身份,第一天就监守自盗这时忽看坚硬的地上竟有一细裂缝,微光中里面正好卡着一颗赤红丹药,她左右一看无人,便蹲下来掏出竹片在裂缝中抠了抠,费了些力气,竟真被她抠了出来。
这丹药赤红,正是那定情丹模样,她端详片刻便预备收起来,那丹药却渐渐晕开,如血迹融在指尖,就在这时,只觉心口一震,嗓子一甜,她扶住木架,一张嘴,竟一口喷出一口血来,但心中仍然恶痛难忍,她再一张口,又是一口血,头跟着疼得厉害,脚下自那裂缝处陡然而出炙热的地火气息,锁状胎记处随之滚热,如被灼烧,她刚要张口,又是一口血。
妈的,中毒了这丹药有毒还是刚刚那汤有毒
她跌跌撞撞用尽全力向前走了一步,眼前已出现幻觉,自她脚下,地上的温度陡升,仿佛有无形的基质自地底涌出,困住她的脚踝,这感觉是封印她刚刚意识到,封印处骤然刺痛,她伸手按住胸口,咬牙强撑,嘴唇一下咬破,而以她为核心,整个丹药房亮起了朦朦胧胧的淡黄色光芒。
她用尽全力扶住身前的木架,然后光环中一个木架接着一个木架,如齑粉一般突然散落在地。
噼里啪啦全是药瓶跌落的声音。
完了完了。
她还剩一点精神环顾一圈。
所有的丹药全数散落在地,滴滴叮叮响个不停。
木架散去,她也随之失去了依靠,身不由己半跪下去,触及地面之前,一双手突然扶住了她。
“阿宝。”她听见茹斯兰江的声音很远,又像很近。
“你怎么了”
四周一片狼籍。
她虚弱的声音快要哭出来“我不是故意啊。”
茹斯兰江伸手按住她封印处。
这回景宝络真的要哭了。
疼。
封印之间炽热如山火,一缕冰凉的气息涌入。
痛憷减弱了一点。
“你刚刚做了什么”他目光扫过四周,晦暗不明,她漆黑的双眸有极淡的蓝色,那是神思缭绕的痕迹。
景宝络可怜兮兮艰难摊开手“我真的,我什么都没做,就拿了一颗药。”
茹斯兰江看了她一眼。
景宝络吃力道“我下回不敢了,尊上饶我这回。”
他伸手勾住她的腿弯,将她抱起来。
“尊上,我”她看了看地上那些碎瓷瓶,一地的碎片,算了,“谢谢尊上。”
茹斯兰江赤足踏在锋利的瓷片上,所经之处,瓷片尽数化为齑粉。
一声声碎裂声,仿佛不甘的沉闷的咆哮。
将她在软座上放下,他伸出手指搭在她脉搏上,他的眉头渐渐紧蹙,景宝络的心越收越紧,她的脚踝和手几乎失去了知觉,按说,闯了这么大的祸,应该一昏以糊弄过关的,但想起刚刚那几口血,她现在哪里管那些。
“尊上,我是不是要死了。”
茹斯兰江沉默看她,他英俊的脸上没有笑容的时候,总是有一丝睥睨的冰冷,而现在上面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怒意。
“我是不是中了毒还是得了绝症我刚刚吐了好多血”她虚弱用手夸张一比,企图唤醒他一丝同情,“这么多。”
他松开手,她的手腕软软垂在他身旁。他的衣襟上带着温泉和慕喃花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靠在他身旁时,那胎记处的封印灼烧感也随之减弱,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男主光环。
“你的身体有点问题。”
景宝络点点头,老实道“我的身体好像有封印。”
她再无力进行一次小心翼翼的暗示“可能我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嘶”
那许久未见的系统毫不留情再次进行了一次处罚。
茹斯兰江伸手端过来一碗汤“喝了它,对你的伤有好处。”
景宝络现在手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于是取过调羹,然后将汤药一口一口喂给她。
清香,微甜,是身体记忆的味道。
等她睡了过去,他放下碗,然后伸手抚上她咬伤的唇,指尖微动,一层淡淡的白雾氤氲,伤口渐渐结痂。
空荡荡的丹房里,那碎裂的一方禁制中有低低的夹杂着痛苦的嘶哑笑声。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成功她不会喜欢你,就像十八年前一样,她是我天玑门的供奉,她一生都是天玑门的,不会为了你这样的畜生,做出背叛师门的事情。”
“畜生到底谁才是畜生”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生气,只是一挥手,然后那地下突然传来沉闷的嘶哑的惨叫和几乎听不出的笑意。
四下再度安静。
他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已经熟睡的女子,如果有一天,温柔顺从和忠诚真相都不能转圜她的固执,将她留在他身旁。
那么他看了看丹房最右墙上那根细长的银鞭。
鞭子最上面有两条长长的锁链,像一对华丽的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