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这是在等我吗?”
梁寒冷眼望着她:“……不然呢,我是在陪聊?”
她心里一慌,这下坐得更直了,笔下也忍不住加快了些速度。
只是这笔杆子在手里握了七八个时辰,两根手指夹笔地方重重凹陷进去,一碰到就上刑似疼,下笔时整只右手止不住地发抖,像抽风一样。
手背忽然一凉,他手掌覆上来,轻巧地捏过那支狼毫,她脑子一懵,浑身都紧绷起来,抬眼怔怔地望着他。
不同于普通男子胡子拉碴粗糙感,他下巴光洁如玉,轮廓线条像工笔描摹那般精致,每一笔都是最好工匠费了心思描摹出来。
嘴唇很薄,唇色却不深,为这浓丽五官添了几许雅致味道。
近在咫尺五官,帮她回忆起那一晚跌跌撞撞和刻骨痴缠。
她吻过这样唇,冰凉却柔软触感犹记于心,那是她从未体会过快活沉溺。
和她从前想不一样,浅浅一碰如蜻蜓点水,心底扬起酥酥麻麻涟漪,让人期待又让人害怕。
而那夜吻,竟像是整个人坠在深渊里,浑身被一种无形压力包裹,她不会水,又恐惧死亡,只有他呼吸吐纳才能为她续命。
她贪生怕死本事通天,这也给足了她勇气,去奋力攫取更深更深温柔,最后将她溺毙不是深渊,而是他。
浴桶里冰水,是老天爷下一场雨,洗去她脑海中所有冗杂心思,让她心心念念只有他。
她咽了咽口水,一失神,险些就要吻上去。
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声。
梁寒眯着眼看她,“再不让开,你我都要饿死在慈宁宫了。”
轻盈呼吸落在她唇上,见喜吓得赶忙回过神,虽不懂他意思,但身子已经听话地偏到一边。
梁寒执笔蘸墨,顺着她笔迹信手挥毫,洋洋洒洒已写完三行字。
见喜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又瞧了瞧他执笔挥舞手,瞪圆了眼:“祖宗,你在帮我抄经么?这……何德何能啊!”
祖宗没说话,显然不想分心,可她感动得想哭,想抱着祖宗亲一口。
她趴在桌案上泣涕涟涟,困,也有感激成分,“祖宗,你帮我写,太后会发现么?”
梁寒哼了声:“太后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
见喜吓得一颤,还不忘在一旁指点:“那怎么办呀,您要不学学我字迹,抄也抄得像一些。”
梁寒勾了勾唇,“你字用学?”
见喜:“……”
这话侮辱性极强,见喜气呼呼地哼了声,“我看您字也好不到哪去,您瞅瞅这横竖撇捺全都缠在一块了,我好歹是工工整整!人家都说字如其人,我人不好看,写字丑也就罢了,您这么好看,怎么也这样呢?”
梁寒被她吵得额角青筋直跳,笔下未停,一边冷声道:“佛前有供奉瓜果,去拿两个把你嘴堵上。”
一听“瓜果”二字,嘴里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可她又担心,揪着脸小心翼翼道:“那是太后给菩萨供奉,我能吃吗?”
梁寒眉眼清冷,语声淡淡:“有何不能?你若饿死在这佛堂,太后在菩萨面前又多了桩孽障。”
见喜兴奋道:“这样一解释,好像偷吃还是在给太后积福报啦?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猛一起身,四肢酸痛得不像自己,狠狠锤了一把腰,又用力伸个懒腰。
正打算去佛像前挑几件东西吃,看守她宫婢怔忡地抬手拦住她,“姑……姑娘,佛前果品吃不得,您还未抄写完……”
这二人你来我往,好像吃自家白米饭一样随便。
见喜脚步顿了顿,又低头瞧了眼祖宗。
梁寒并未抬眼,只是目光沉沉,不耐烦地斥了句:“不想死就滚出去。”
那宫婢吓得一哆嗦,知道这老祖宗惹不得,若再出言阻止,恐丢了小命,于是连忙缄唇退了出去。
见喜欢欢喜喜地啃完了两个冬梨,只觉得汁水饱满,酸甜爽口,又给梁寒拿了一个,“厂督要吃吗?”
见他奋笔疾书,抿唇不言,想来是腾不开手,她便递到他嘴边去。
唇边堵了颗大梨,险些遮挡视线,梁寒有些烦躁,微微让了让道:“自己吃。”
见喜也觉得这么大梨不好咬,厂督这么文雅人,怎么会像她一样大口去啃呢?
想了想,双手猛一用力,“滋啦”一声,一颗硕大冬梨被她徒手掰开,露出两片光滑水嫩果肉。
梁寒用余光瞥了一眼,也觉得震惊。
那掰成一半梨又被她递到嘴边,“可以吃啦。”
被人这么投喂还是第一次,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她现在已经这么不怕他了么?
他不肯吃,她便一直举着。
梁寒无奈,只好低头咬了一口,薄唇碰到她手指,身旁人微不可察地轻颤一下,他偏头去看她,果不其然,这丫头又燥得满脸通红。
他有些气闷,抬臂将她手挡开,“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见喜晕乎乎地嗯了声,把手收回来自己啃了一口,才发现自己吃得是方才老祖宗啃剩下那一半,这也算是……唇齿交流一种么?
她忽然整个人像着火一般,脸蛋儿甚至比上元夜红灯笼还要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