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长安连接到南方送来的军报,敌军敌势汹汹、我军节节败退是现在之大形势。定康帝震怒,满朝文武莫敢发言。
照裴宴说这是早该预料到的事实,鹤王世子贺岐既然敢造反,肯定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然还能干等着他们去捉拿他不行。况且贺岐连怎么对付舅舅都已经想到了,难道还能不为自己留一两手后路?
不过裴宴一直想不明白,贺岐已经是鹤王世子,也就是说不管鹤王寿终正寝抑或是突然逢难他都将是江阴军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为何要以此法来取得江阴军呢?
就是想造反?那为何不是早不是晚,偏偏是现在呢,这个时间点又意味着什么?
裴宴总是会想这些事,有些重要可能会成为破局的关键,有些不那么重要,但他却止不住的想,在结果未出来之前,他也不能确定他所思所想有没有价值,但总是莫名在意。
贺廿来的时候,裴宴正在花房摆弄他带回来的那几盆花。裴怡华上次过来的时候还教训他,你这段时间这么忙,连吃饭的时间都要紧着,为何还要弄这些不相干的花草,多歇歇不好吗?
好,怎么不好?但是他现在不能闲下来,一旦闲下来,脑海中就有太多太多的人和事闪过,反而是手头有个事忙着更能轻松点。
“兄长,”贺廿唤道。
裴宴抬头,看到花盆的那边站着一个翩翩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和他刚成为裴宴的时候一般大,一袭白衣,温文尔雅。
如果不是他的轮廓还带着小时候的影子,对方又唤他兄长,裴宴还真认不出来这是之前他从湖里捞出来那个小可怜。
“过来了?”裴宴冲他招招手。
他回来的时候,贺廿奉师命去保定替师访友,算起来的话今天才回来,回来就到他这儿来了,这就是一个没什么可被抱怨的孩子。虽然明面上他们是兄弟两个,不过在裴宴看来贺廿就是一个小辈儿,虽然这几年两人不常见面,但一直
都没少了通信,关系一如既往的亲近。
“此行保定,可有什么收获?”裴宴一边像模像样的剪了个花枝放在旁边,一边问贺廿。
“去拜访了俞家人,言谈中把我当成了太子的助力在培养。”贺廿笑笑,因为他养在俞妃身边,俞妃这些年又唯俞贵妃是从,所以理所当然的,大家都认为他会站在太子一边。
裴宴笑笑,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恐怕就连俞贵妃和太子都这么想。
裴宴其实看不懂俞心惠,现在应该称作俞妃了。说她傻,她在俞贵妃和温皇后斗争之间步步稳升,现在已经是四妃之一,作为七年来宫里唯一一个升到妃位的妃子,总不能是运气好才走到这一步的。她还让一个在定康帝面前不讨喜的皇子,十三皇子贺廿重新站在了定康帝面前,并且因此拜了名师。
虽然到现在,贺廿还没有参与任何政事,不过邹平章以及俞妃交代下来的几个任务,他都完成得很好,凡是长眼睛的,都看在眼里。
说她聪明,她从未表现出自己有什么野心,在后宫之中算是一股清流,抚养儿子,弹琴书画,不掺合任何一方势力的争名逐禄,在大面上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俞贵妃一边,平常几乎看不见两方交流。
一直到现在,俞妃虽然各方面看上去都还不错,但细数之下却处处受制于人。那她以妙龄之姿跟了年龄比得上自己父亲的定康帝,到底为了什么,她似乎到现在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
不过有一点,她把小十三平安的养大了,裴宴就得感谢她。虽然不知道该不该他来感谢。
“你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当然是谢谢他们。”贺廿坐在太师椅上,整个窝了进去。
“邹平章怎么会突然让你去保定?”保定距离长安不算远,可也不近,而且邹平章虽然为帝师,小十三还是皇子呢,按理说他没有权利要求皇子去做什么事,但他还是下令了,以师之名。
“哥哥,邹先生他一直反对文清先生的教育理念,为此,多次和东临的荀夫子相见
谈论此事,此次派我去保定,大致也是为了此事。”虽然不知道信上所言何事,但是接信的,是保定数得上名的大儒。
“教育理念?”裴宴倒是听舅舅提过几句,东临书院曾经经过整治改图,才有了如今之东临。如今东临书院的教育理念是有教无类,因材施教。如果与此理念相对,那就是精英教育,让好的愈来愈好,坏的愈来愈差呗。
贺廿点点头。
舅舅曾经因为教育理念和东临先生们有过一场辩论,那场辩论一直到现在都被天下文科学子奉为经典,当时也是开了戒院,舅舅不仅仅是全身而退而且名扬天下。自那之后,东临书院才是今日之东临。
文人自有傲骨,两人脾性不合,可能一方妥协两交相好,但如果做人理念不合,那就真的是两派势不两立。多的是文人为了宣传自己的理念而为之殉道,舅舅为了要宣扬自己的教育理念,重启了雁城书院,并通过努力使之名满天下,现在传承着文清先生理念的学子遍布天下各个地方。
那邹平章待如何?
他与现在舅舅的处境没有任何关系吗?
“哥哥,我接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