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我离开?”谢绾宁用最平静的语气问出这句话。
不得不承认,方才听见萧景衡那么轻描淡写说出让她离开的那瞬间,她的心里有些发沉。
要是现在离开,她还怎么完成自己任务,若是萧景衡殒命,那与他命运相连的她也会身死魂消。
江明朗看热闹不嫌事大,装作没看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还不停的在火上浇油。
“不是我说,这多好的机会,姑娘你可要想清楚,当上女官你是前途无量,跟随流放才是生死难料。”
说着,江明朗突然想起什么,命仆从将马车上的东西带下来。
那是两封厚厚的信,“看,我家小儿小女可是挂念你这个姐姐,特地拜托我要将他们的心意带到。”
“正好,他们俩人没事会去皇宫请安,到时候你便可以和他们经常见面,这多好啊!”
谢绾宁的脑海里出现那两位天真活泼的少年和少女,记得当初是在矿洞里面救的他们。
不仅仅如此,江明朗甚至还给谢绾宁带来丞相府的书信,“这里,还有你家里人寄来的。”
“你父亲给你写信的时候,泪水都沾湿信纸,说当初他全然不知情,断亲书都是你后母自作主张。”
谢
绾宁看着书信上干涸的水渍,忍不住嫌弃地抽了抽嘴角,这百分百是鳄鱼的眼泪。
哦对,可能还有他抹上去的大鼻涕。
“我深深怀疑,你这是在提醒我,京城还有这么恶心的人,间接劝我留在流放队伍里,多谢王爷。”
谢绾宁后腿半步,紧紧抱住萧景衡的胳膊,“我宁愿去北疆苦寒之地,也不愿意再见到他们。”
原本还想着萧景衡执意不允许她跟着,要想个什么办法留下,结果机会不就送上门来了嘛!
“我可说过,从前在丞相府过的什么日子,难不成你是对我有不满,才要再次将我推入这火坑?”
谢绾宁仰头盯着萧景衡的眼睛看,主打的就是个心里博弈,谁先动摇谁就是败者。
他们心里都异常清楚,这次纯纯是皇帝在故意恶心人,明明事情是一起做的,可却只赦免她一个人。
毫无意外自然是萧景衡先坚持不住,可他依旧没有改变让谢绾宁回京城的想法。
“你……可以不回丞相府,女官可申请在宫中住宿,丞相身为外臣,不敢擅闯皇宫扰你清静。”
他当然不放心谢绾宁自己回去,到时候玄麒卫会时刻保护她。
谢绾宁依旧摇头,“不行,京城和
皇宫千好万好,可是没有你在,我真的活不下去啊!”
她在这刻将真心话说出来,这个活不下去可不是形容词,而是历劫失败真的会死。
萧景衡身边从来不缺危机,若是没有她算出并化解,现在早死八百回了好吧!
“你……”
萧景衡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谢绾宁对自己,已经情深至此,非死生不能相离。
“啪啪啪——”江明朗忍不住举手鼓起掌来,“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人,景衡这小子还是有福气的。”
他坦然承认方才的行为是故意为之,“原本我对你确实有些成见,毕竟你是姓谢的。”
朝堂上的人都知道,谢丞相可是二皇子党,他的女儿是萧景衡的枕边人,怎么想都不放心。
“荣王请慎言,此事应该完全由绾宁自己来做选择,而不是用这种将她捧起来的方式逼迫她。”
江明朗的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甚至还在称颂谢绾宁的品格高,可实际却不是那么回事。
难道谢绾宁只有留下来陪他流放吃苦,才算是公认的贤妻和好女人嘛?这是失去自我的开始。
任何人都应该遵从本心而活,而不是活在其他人的期待里,“她首先是她自己,其
次才是我的……夫人。”
“嗯?这观念我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毕竟在传统的观念里,随随夫君吃苦的才是好女人,抛弃夫君独自享乐的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江明朗知道此事自己不宜多管,摆了摆手道:“你们自己商量好,我只能等半个时辰。”
若是谢绾宁选择回京城,那么他便会安全将人送到,若是不回去,他便要即刻回京城复命。
不等萧景衡出声相劝,谢绾宁便抢在前面堵他的话,“你自己方才说的,选择的权力在我手里。”
“不会出尔反尔吧?”
萧景衡轻轻叹了口气,和她娓娓道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流放之路长途跋涉会走的很辛苦。”
“不怕,我体力好。”谢绾宁抱着手臂应答。
“北疆乃苦寒之地,不比京城的四季如春。”
“正好,我想看雪。”
“流放……”
谢绾宁突然倾身将手掌盖在他的嘴唇上,“烦不烦啊你!都说不干涉我的选择,我的选择就是生死相随。”
命运相连息息相关,可不是生死相随。
“嗯。”萧景衡最终将要说出的话咽下去,那或许是连他自己都不想说出来的。
尽管嘴上说着要放她离开之类的话,可
他早已看清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