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楚南枫压下心底所有暗黑的情绪,将克制都隐忍在内心深处,他淡声开口:“你是不想看到我吗?你住在这里,我去别的屋子。”
“有差别吗?”
林清歌只是觉得,青竹园本来就是他的,他在这里更熟悉。
至于她,谁知道未来在哪里呢?
“你在这里,我安心。”
她留在属于他的地方,就是没有离开他。
如果她非走不可,他也只能想别的办法。
“换个院子,不也在将军府吗?再说了,别家的夫人,可都不是住在男主人的院子里。当时我住在这里,也只是因为你身体不方便。”
“别家府上的情况,我管不到。但是你嫁到了楚家,我没有道理委屈你。你一开始就住在这里,没有必要折腾。”
男人的语气并没有斩钉截铁的坚定,可越是如此平淡,越让人觉得无法改变。
气氛就这么变得微妙起来。
静默了几秒,林清歌妥协了:“那我住在这里,你换个院子吧。”
“我连这个院子都不能进?你还说不怪我。”
林清歌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没有不想见你,只是看到你出现,有些原本想通的问题都会变得凌乱。我说了,我需要时间和空间,只有一个人安安静静,才能认真理清楚现在的情况。”
“现在有什么不明白吗?”
楚南枫说出这一句,就知道自己不该问。
她的奶娘过世了,因为她,更因为他。他在这时候不停地追究她内心所想,有什么意义?
纵然明白这一点,可他心头的戾气还是在不停翻滚,连声音都变得阴沉逼仄:“清歌,你是不是发现我不可能同意和离。所以就采用这样的方式,一点点疏离,然后分开?”
他墨色的眼眸里有着翻滚的情绪:“不管当初为什么,你嫁到了楚家,成了我楚南枫的妻子。所以,和离是不可能的。”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俊美的脸上一片冰冷,一双眼睛里更是布满阴翳的乌云,身上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几乎凝结出了实质,背影随着门‘咔嗒’轻响消失在眼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清歌伸手拿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一口口喝着。
窗外雨声漫漫,房间寂静无声,心中千头万绪。
林清歌半躺在软榻上,脑子一片混乱。
这几天她都没有休息好,现在在干燥温暖的房间里,听着舒缓的雨声,她就那么缩在软榻上睡着了。
楚南枫坐在书房里许久,心头好似滚沸油一般,很是烦躁。
直到半夜时分,他突然想到她有多次半夜出行的经历,会不会她已经离开了?
这个念头如冷水滚如热油一般,直接炸了。
他起身快步回到房间,屋里烛火打着烛花,她已经睡着了,怀里还抱着薄被。
楚南枫看到那一刻,才觉得心脏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可清俊面上依然无比冰冷。
他走过去俯身将她抱起来,林清歌轻哼一声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脸,本能开口:“你身上有伤……”
“那你不给我检查伤口。”他低头看着她,声音里竟然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我现在给你检查。”
楚南枫将她放到床上,又帮她盖上被子,眉眼间不再是方才的阴郁:“你睡吧,我去书房。”
林清歌好像没有听懂,愣愣看着她。
“时间不早了,没有必要非得现在折腾。明天我安排新收拾一个院子,然后我搬过去。”
“其实不用……”
“就这么定了,你睡吧。”
眼看他转身要走,林清歌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转身低头看向抓住自己衣袖的纤白手指,然后顺着她的手臂慢慢上移落在她脸上。
她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却还是说道:“这几天都没有看你的伤口,你坐下脱了上衣,我检查一下。”
这一次楚南枫没有拒绝,他利落地脱了外袍,露出满是布满伤疤的身体。
如此一看,腹部那一条伤口似乎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那鲜红的血液刺痛了她的眼睛。
林清歌眉头轻皱,抬手在他腹部按了按:“疼吗?”
‘不疼’二字已经到了咽喉,又被他咽下,转为低低的声音:“我疼,清歌,我疼。”
怕是自他记事起,就不曾再对人袒露伤口,现在他却一声声说着疼,刺得林清歌的心都疼了。
她咬牙强忍心疼,拿过药箱擦拭掉伤口的点点血迹,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你用力挤压到伤口,所以出血了。这几天不要乱动,最好能静养几天,没事的。”
楚南枫看着她低着的脑袋,淡淡道:“只要你不乱跑,我就可以安心静养。”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抬起头,可对上他那双深沉如墨的眼眸,涌到唇边的话还是换成:“我知道了,你去睡吧。”
她没有留他,在他的预料,还是止不住失落。
他以为她会心疼他,留下他。
楚南枫没有再说话,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就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