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峥有时也常把自己陷入迷茫疑惑,自己,现在到底又算什么?
她把表妹接来,让她住王府里,是想透过另一双眼仔细观察她,打量她,留心她;了解她身上曾经被自己忽视过的那些层面——这个女人,有嫉妒,有心思,善于搬弄是非;除此,她还想知道,那次,在万寿山路经河桥时候,到底,她是不是真的有心要她死?!
顾峥,又不可能去逼着这徐茜梅承认发毒誓,那样子就算打草惊蛇了。
顾峥觉得很可笑,也很悲哀,有一天,她和表妹徐茜梅竟然到了这一地步,这是她做梦都没想过的事!尚是童年时期,表妹徐茜梅埋首,给她右小腿上一口一口亲自吸吮蜘蛛毒液的场景,总是时不时浮现于脑海。并且,每浮现一次,心就痛一次,难过一次。
她企图挖掘诸多真相,可是,却又有一种倘若是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天,自己又将如何处理面对?以牙还牙吗?
徐茜梅倘若真的想置她于死地,那么,她是不是同样地也要让她死?!……让她……顾峥越想越头疼。索性,还是将这些烦心事丢弃脑海。
不过,又或许,女人的感情终是复杂的。徐茜梅的刺激、她的到来,反而让周牧禹和她的关系又加深一步。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在一切“大义”跟前,所有的私人“恩怨”都是渺小为零的。甚至可以化为前进动力。她甚至在荒谬的潜意识中,她和周牧禹是“盟友”,徐茜梅这个“外敌”想要入侵,那么,两个人一致的扛敌中,就注定要“相互团结合作”。
上次的那桩事也就算过了,徐茜梅没有去周牧禹那儿告到状,母子差点因这女人生分吵架,幸而顾峥及时出手,“挽回局面”,后来,周氏戴着那副头面首饰满王府招摇,就差没告诉所有府上的下人,她儿子很有孝心,那副头面首饰,确实是儿子专门买来孝敬送她的——毕竟上次在打马吊时候丢尽了脸。徐茜梅在背后硬是气得!
.
“哎呀呀,我说徐姑娘,你,瞧你这心思?是想要扎死老生吗?你怎么这么心肠恶毒呀!”
周氏房中传来一阵阵吵嚷,接着又是一天,某个黄昏下午,周氏仿佛整个脸都已吓青,她从自己厢房拿出一块绣花枕头,当着诸多人面,顾峥的面,还有其他丫鬟婆子,“我说徐姑娘啊徐姑娘,你说说看,你往我这枕头里放这么多针是什么意思?”
徐茜梅一脸懵怔,又是惊慌,又是气怕。“伯母,你,你什么意思啊?”
她接过周氏递来的绣花枕头,“天呐!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细针?……什么?你是说,是我有意弄的?我想要害你?”
周氏:“那要不然呢?不是你,又会是谁?我房里,今儿可只有你徐姑娘一人来过,我向来就不喜欢别人往我厢房里钻……”
顾峥就在旁静静冷眼看着,没有上前插话,也没有作声。
周氏又哭:“天呐,我一个老婆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居然被你这个小晚辈来害我,你说说,我哪里对不起你?是不是就因为我让你端过洗脚水,麻烦了你?可你,若是真不想做这些,就直接给我说啊!你何苦这样来?我一直以为你是心甘情愿的呀!”
“周伯母!”徐茜梅道:“捉人要捉赃,就算我有心要害你,可你也要拿出真凭实据,是不是?!!”
“呐,你们看,你们看,她也说,她想要害我——”
又急忙去拉顾峥的手,周氏道:“我说儿媳妇啊,不是我这个婆婆故意和你娘家的妹子过意不去,我是想好好招待这位徐姑娘,以尽地主之谊的,可是你瞧……”
徐茜梅总算是什么都听明白了。她问了一句:“你是说,如果,你这房里,或者,你这王府一出了什么乱子,就比如,今日是这些放在枕头里的针,明日还有什么的,只要一出了乱子,都是我的嫌疑是不是?”
周氏道:“那可不?咱们这王府,你没来之前,可是安安生生、太太平平,什么都没发生,可你一来……哎,你也不要怪我这疑心重,那天,你不是去向我儿子告状吗?鬼鬼祟祟一大堆,害得我儿好生教训了我一顿!我现在气还没消呢!”意思是你有黑历史在场,她难免疑心!
徐茜梅气道:“你——”
徐茜梅最后把气忍了又忍,最后,她对表姐顾峥说:“我真的没有放过这些东西,真的,表姐!我发誓,若是周伯母那枕头底下的针是我放的,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顾峥仍然沉默,半晌,她道:“那么,你就当真发一次毒誓吧?你既说你敢发誓,那就发给我婆婆看,你说你真的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表妹,只要你发一句这样毒誓,让我婆婆相信你,说,你从没起过任何害人之心,那么,也就没有人敢去怀疑了!”
“表妹!你快发呀!”
她甚至还恍若好心状地温柔微微一笑。
※※※
“呜呜呜,呜呜呜……”
女人的哭泣仿佛灌满了房间,那天的徐茜梅,据说一回到厢房,便倒在自家床上又捶被子又捶床。
周氏枕头里面的针,确实不是她放的。徐茜梅觉得受尽了委屈。
她丈夫程文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