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景脸上笑着, 其实心里觉得很奇怪。
这位陈大叔名叫陈石头, 跟原主嘛,是有点过节的。
刚才他看见是陈石头拿着钥匙出来, 心里还咯噔了一下。
他还要回去补屋顶呢, 可没空在这吵架。
但是没想到陈石头居然对他这么客气,一点火|药味都没有。
“哈哈,这算哪门子升迁,我就是个跑腿管钥匙的, 这仓库另有人负责。”
陈石头打开仓库门:“梯子在那放着呢, 你自己能背回去不?用不用我帮忙?”
随景进去试了一下:“不用,能背的动。”
这是把竹梯, 算是轻便的了, 找着平衡点提起来, 然后放在肩膀上就行。
这段时间一直背着随心赶路,也没有再忍饥挨饿,这身体算是锻炼出来了, 有力气多了。
“那这钥匙你也拿上吧?等你用完梯子放回来,再把钥匙送到我家。”陈石头笑的和蔼, 伸手把钥匙递过来:“省得你一会还要折到我家, 少跑点路。”
随景顿了一下, 还是接了装进兜里:“谢了陈叔。”
“客气啥, 你走吧,我锁门。”陈石头朝他摆了摆手。
随景背着梯子走出仓库门,然后小心的转过身去, 要防止磕碰。
走过拐角后,他把梯子放下,然后到墙边,伸出头往仓库那边看过去。
陈石头还没走。
他总觉得这陈石头对自己这么好不太正常。
也不能怪他多心,主要是以前的陈石头跟现在反差太大了。
他有原主从小到大的记忆,陈石头这人大约能排到原主‘最讨厌的人’排行榜的前三名。
陈石头有个跟随景年龄相仿的儿子,名叫陈建国,随景小时候经常上他家去找他玩。
那时候大家普遍都吃了上顿没下顿,肚子整天都是瘪瘪的。
随景跟陈建国这俩小子,最喜欢一起结伴上外面去找吃的。
上山采蘑菇河里摸鱼草里捉蚂蚱,俩人都干过。
虽然经常没啥收获,不过在那个困苦的年代,这些活动也算是给童年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不过这乐趣终止的也快,好像是在九岁那年,随景跟陈建国一起去了河边。
那时候是春夏之交,上一年的粮食早就吃完了,这年的粮食还没打下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俩孩子都饥肠辘辘,在家里熬过了整个寒冬,早就跃跃欲试,想着出来试试能不能摸到鱼。
黄土沟村前面这条河很小,跟那种宽广的大河没法比,正因为很小,死在这里边的人屈指可数,小孩子才不会怕那么多,总爱过来玩。
不过鱼可不是好抓的,那天俩人脱去鞋子下水摸了半晌,一无所获。
随景肚子饿了,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准大姐夫今天好像要到家里来,那肯定会带吃的吧?总不会空着手。
他怕哥哥姐姐们把东西都吃了不给他留,准备马上就回家。
陈建国也没说啥,剩下他独自在那摸鱼,随景回去了。
他猜的不错,回家以后,果然有香喷喷的菜馍馍吃,随景把肚子填饱,心里美得很。
到了晚上,陈石头找到他家来了,说陈建国一直没回家去,早上是跟着随景一起出门的,想过来看看是不是来随景家了。
结果一看没在,再一问随景,慌了。
随大福跟王氏也赶紧帮忙去河边找,晚上黑乎乎的,他们拿破布缠到粗木棍上去,滴几滴煤油,做成简易的火把照明。
后来好像是把村里人都惊动了,大家都过去帮忙找,结果只在岸边发现了陈建国的鞋,他本人不见了。
随景心里也担心陈建国,但他一个小孩子,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上床睡觉。
大人们找了一夜喊了一夜,往河的下游走了好远,一无所获。
这明摆着是在河里出了意外,恐怕凶多吉少。
到了第三天上,邻村一个大嫂去河边洗衣服,看到了漂浮在河上的陈建国的尸体。
陈建国的娘哭的昏过去,陈石头脸色灰暗,一直在发愣。
后来陈石头就记恨上随景了,经常把他偷偷拽到角落去,怪他为啥回家的时候不带上陈建国。
随景那时候老实,实话实说:“叔,我那时候想着回家吃东西,怕晚了就没有了。”
既然好不容易有东西吃,又怎么会叫上别人。
从那以后,陈石头在原主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一般见了面都要绕道走,不过还是免不了被他逮住逼问几句,严重的时候还说为啥死的不是他。
所以随景觉得,这回见了陈石头,他不说热情吧,也太慈祥了点,不正常。
他这多心的回头一看,还真让他看出来了点猫腻。
陈石头先是把负责仓库的人拉过来,跟他说自己的那把钥匙给了三景子,然后还让他确认了一下这锁有没有锁好。
末了还说自己要出村办事,一整天都不会在家。
乍一看这没啥问题,他钥匙给了借东西的,本人也要出去,这些事确实应该跟自己的上级说一说。
不过在阅尽千文的随景眼里,这陈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