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亭所处位置比较僻静,因为种了一大片松柏,很好辨认,姜芫很容易就找到了。
走上桥廊,就看到亭内站着一道石青色的身影,倒与亭外的松柏相得益彰。
陆维景耳力极好,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头,她一只脚刚踏进亭子,就把伞丢给她。
“陆世子不高兴吗?”姜芫抱住伞,一抬头就看到他绷着脸。
“没有。”
姜芫暗自腹诽,那您老人家做出这个模样给谁看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愿意把伞还给我呢。
“没想到世子还随身带伞。”
提起这个,陆维景就气的不行。都是瑞兴那个猪脑袋,害他被贺鸣笑话。回去以后,他一定要罚瑞兴去打扫马棚!
不,罚他去倒夜香。
远远守在一旁的瑞兴接收到公子充满杀意的眼神,打了个哆嗦。
他觉得公子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在他看来,公子既借了人家的伞,第二天就该派人还给人家。可是一连五六天过去,都没有还伞的迹象。
而且,还被他撞到好几回公子盯着那把伞看,表情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忽而发笑,可突然又沉下脸。
甚至有一次,他在外面听到屋里有砸东西的声音。他骇了一跳,立刻推门进去,却看见公子正蹲在地上捡起那把伞,小心翼翼的用袖子拂去灰尘。
而公子看到他也没什么好脸色,直接让他滚出去。
如果不是他了解公子,他真会以为公子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他觉得公子的诡异行为应该和姜三姑娘有关系,所以才自作主张把伞带来,谁知反而帮了倒忙。
陆维景不知道瑞兴乱七八糟的心思,暗暗磨牙,笑道:“我不想欠别人东西。”
姜芫点点头,表示理解。
“但也不必如此麻烦,世子直接谴人送去侯府不就行了?”
陆维景哑然了一瞬:“我忘了。”
姜芫好心道:“这就要怪世子身边的人做事不仔细了,怎么也不知道提醒你呢?这样你麻烦,我也麻烦。”
她当然不能拿着一把伞去宴会上,还不是得让丫鬟跑一趟,放到马车上。
陆维景莫名又来了气,原来她不是怕他麻烦,而是她自己嫌麻烦!
姜芫突然觉得周身有股冷意,忙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等他回应,她就转过去。
“等等。”
“世子还有何事?”
陆维景走上前,突然伸出手递给她一封信。
姜芫带着疑惑接过去,打开,快速看完。
“你怎么我二叔养外室的事?”她四下环顾,压低声音道。
陆维景没有回答,走下台阶:“拿着罢,不知有没有用。”
姜芙觉得她就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阴暗的角落窥探着两人。
但因为陆维景的警告,她不敢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可她心有不甘,只能在背后看他们“浓情蜜意”。
这一切,本该属于她的啊。
这样想着,她急匆匆沿着小路返回宴会,突然半路出现一个陌生的男人。
不,不是陌生人,而是前世故人——湘王。
尽管她不想承认,可她曾委身湘王是事实。即便湘王现在不认识她,但她一想到她前世如何侍奉他,仍旧觉得恶心。
她佯装不认识他,低着头走过去,却被他一伸手拦住了,慵懒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你是谁家千金,怎地本王从未见过?”
他根本不想掩藏身份。
熟悉的一句话,让姜芙觉得浑身颤栗。
当初就是因为这句话,让她起了一个念头。
横竖陆维景无法娶她做正妻,同是做妾,她为何不做皇子的妾?若湘王有十之一二的机会能当上皇帝,她就能做个皇妃,甚至可以母凭子贵做皇后。
届时姜芫就会被她踩在脚下。
没想到她赌对了,谁能想到表面贪酒好色、骄奢淫逸的湘王会打败最受宠的豫王,成为最后的赢家呢?如果陆维景不造反,她也能做皇后的。
但既能做陆维景的皇后,谁还愿意伺候后宫美人无数的湘王呢?
可现在,陆维景对她痴情不再,她若是讨得湘王欢心……
这个想法一出现,顿时被她甩开。不,若非迫不得已,她不想再伺候这个男人!
湘王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戏谑地瞧着她:“唔,倒是个清新脱俗的美人。这一身素衣,真像是天上的仙子呢。”
姜芙心思一转,眼睫轻颤:“殿下谬赞,小女姿色平庸,怎比得上姐姐的十之一二。”
湘王来了兴趣:“你姐姐是?”
姜芙顺势摆脱他的手,退后一步:“女子闺名,请恕小女无法奉告。”
湘王轻笑一声:“罢了,本王总能打听得到。既是姐妹,你怎么不与你姐姐在一处?”
姜芙咬咬唇,一副楚楚可怜之态:“小女的确是来寻找姐姐的,只是发现姐姐有重要的事,不敢打扰,便独自归来了。小女出来的时间长了,先告辞了。”
不等湘王同意,她行了一礼,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