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地上的是个女子, 大抵十六七岁的年纪。衣衫破乱,形容憔悴,却是肌肤白皙。一双灵动杏眼含着水汽, 尖巧的下巴上一颗泪珠缓缓滑落,最后跌进衣襟里。
这般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姜芫作为一个女子都心动了。
她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看到女子身上道道鞭痕,于心不忍。
陆维景无动于衷,女子只好再次向姜芫求救:“求求姑娘救救我罢,我什么都愿意做……就算是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姜芫迟疑了一下, 问道:“他们为何这么对你?”
女子娓娓道来。
原来这个女子父母早亡,与妹妹相依为命。但是妹妹身子不好,为了养活妹妹,她便到倚红楼卖身为奴,伺候当红的姑娘锦屏。
她虽然生的美貌, 但只肯做丫鬟。再者,青楼的姑娘大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兼会舞蹈和唱歌。而她大字不识一个, 鸨母也不会让她挂牌的。
偏偏那位锦屏姑娘脾气火爆, 对她动辄打骂。后来时常去找锦屏的恩客多看了她一眼,事后便被狠狠打了一顿,赶出倚红楼。她想趁机逃走, 却被楼里的打手追来了。
壮汉作势要拎起女子:“两位都听清楚了罢, 她是我们楼里的逃奴, 我们带她回去是理所应当的,两位就不要瞎掺和了。”
女子慌忙躲在姜芫身后:“我如果跟你们回去,锦屏姑娘会打死我的, 届时我的妹妹更无人照料。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壮汉轻松的将女子拖出来:“这可由不得你,跟我们走!”
女子拼命挣扎:“姑娘,求您救救我罢……”
她的声音着实凄惨,围观之人都面露不忍
姜芫张张嘴,看了陆维景一眼。
陆维景道:“你做主就好。”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她为什么觉得心情愉悦?
“且慢。”姜芫道,“为她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壮汉一愣:“你要你为她赎身?”
“莫要说废话,也别想糊弄我,到底需要多少银子?”
壮汉打量着姜芫的穿戴,摸摸下巴:“这……”
姜芫从荷包掏出仅有的一块银子丢到他手上:“这些够不够?”
“我瞧瞧。”壮汉掂了掂银子。
姜芫作势将银子拿回来:“若是不够,我就走了。”
她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别人,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做冤大头。
壮汉忙收回手,护着银子:“够,够了。”
“既然够了,就将卖身契拿来。”
壮汉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纸给姜芫:“这个人就是你的了。”
姜芫展开纸看了看,心里犯嘀咕。这两人追逃奴还随身携带卖身契,他们是早就打着随时随地将这女子卖出去的主意吗?
她没再多想,把卖身契塞到女子手中:“去衙门销了奴籍,你就是良家女子,是自由身了。”
又对陆维景道:“咱们进去罢。”
“姑娘,等等。”女子快步到姜芫面前跪下,“姑娘买了我,我就是姑娘的人了,愿意为奴为婢当牛做马伺候姑娘。”
说实话,姜芫有些意外的。按照话本里的套路,女子这话不应该是对陆维景说的吗?
她摇摇头:“我不需要你为奴为婢。”
女子又开始哭泣:“若是姑娘不要我,我该如何生存呢,我的妹妹也会活不成的。”
“你有一双手,只要你愿意,无论处于什么境地,你与令妹都能活下去的。”
女子哑然了一瞬,哀求道:“于姑娘而言,不过是省出一口饭,却可以救两条人命。姑娘慈悲心肠,既然买下我何不带我走呢,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开始窃窃私语,仿佛都觉得姜芫应该救人救到底。
姜芫摇头叹道:“这位姑娘真有意思,放着自由身不要,偏偏要卖身为奴。难道我救你不但要帮你赎身,还要为你终身负责,更要保你妹妹终身有所依靠?如此看来,救人的代价也太大了。”
女子见她没有松动,又乞求般凝视着陆维景。
陆维景看了姜芫一眼,还是那句话:“你做主就好。”
姜芫心下满意,又面无表情道:“你再考虑考虑,若是你仍是这般作想,我只好让人将你的卖身契还回去换银子了。”
女子:“……”
咦,事情进展不对啊。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心肠不是最柔软、也最易被哄骗的吗?
无可奈何,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进入茶馆,哭哭啼啼跑远了。
确定无人发现,她擦了把脸,进了一家饭馆仅有的一间雅室。
“什么,居然没有成功?”
女子一下子跪倒,战战兢兢:“奴婢的确是按照姑娘所教的做的,谁知道姜三姑娘如此铁石心肠。还有陆世子,根本就没有看奴婢一眼。”
话音刚落,一巴掌落在脸上:“怎么,你还想陆世子看你?或者怜香惜玉带走你?”
女子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