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 镜子跌落地上,裂为数瓣。
四目相对,都僵住了。
原来是姜芫夺镜子的时候, 手背碰到了床柱, 因为疼痛下意识松开手。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 绿烟急慌慌地想冲进去:“姑娘, 您怎么了?”
秦嬷嬷忙拉住她, 低斥道:“怎么这般沉不住气。”
“可是……”
少倾, 听到姜芫的声音传来:“无事。”
声音清泠平静, 不像受伤的样子。
绿烟松了口气:“秦嬷嬷, 姑娘没事。”
秦嬷嬷戳戳她的额头:“你可是姑娘身边的大丫头, 应该稳重才是, 否则姑娘也会被别人笑话。”
说着, 她眼角余光扫了眼国公府的仆婢。
因着这个院子是新修葺成的, 从各处拨了不少仆婢进来,谁知道有没有居心叵测的。
绿烟垂下嘴角:“嬷嬷说的是。”
“还有,姑娘既出了阁, 以后这称呼也要改一改。”秦嬷嬷严肃道。
屋里有片刻安静。
姜芫跪坐在床上, 看着四分五裂的镜子欲哭无泪。
陆维景低叹道:“明天再让人收拾, 先歇息罢。”
姜芫有些委屈:“都怪你。”
陆维景张张嘴,觉得自己很冤枉。
姜芫指控他:“若非你拿镜子过来,我怎么会夺走, 不夺走怎么会碰到床柱,不碰到床柱怎么会摔碎?”
良久,陆维景找不出反驳的话。
他放软了声音:“不就是一面镜子吗,陆家也不缺一面镜子。”
“你说的轻巧,这可是我从姜家带来的, 陪了我一年多呢。再者,它可是玻璃的。”在这个时代,玻璃镜可是很珍贵的,她素日梳妆都很注意。
陆维景扶额,盯着破裂的镜子。
新婚之夜不但没有洞房花烛,还把妻子惹怒了,有比他更倒霉的人吗?
姜芫轻哼一声:“看什么,你还能让破镜重圆吗?”
陆维景长舒一口气:“我没有让破镜重圆的本事,但是我可以买个新的。”
姜芫爬到里侧,拥着被子:“你……你说真的?”
“我不会食言的。”
得了保证,姜芫盖好被子:“那你可要快些,我每天都要梳妆的。”
陆维景忽然觉得好笑,也躺在她身边:“知道了,睡罢。”
待姜芫睡着,他睁开眼睛,温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他竟丝毫不觉得她无理取闹,反而觉得她一言一行都很可爱,不由自主的就想宠着她惯着她。
若是前世他善待她,他们一生都会过得很幸福罢。
但是那个梦,只做到他登基为帝立姜芙为后就结束了,他实在找不到冷待姜芫的理由。
轻轻靠近她些,闭上眼睛。
罢了,无论前世如何,今生他们能长相厮守就好。
翌日一早,姜芫睁开眼睛,身侧一片冰冷。
她揉揉眼睛,唤双画绿烟进来。
绿烟勾起层层帐幔,又撩开床帐:“姑娘醒了,快些梳洗罢,秦嬷嬷可等急了呢。可是世子吩咐过了,不许我们打扰您歇息。”
双画笑着横她一眼:“你又忘了,如今要唤姑娘为‘世子夫人’或者‘少夫人’。”
绿烟吐吐舌头:“我忘了嘛。”
洗漱过后,双画询问:“少夫人今天想穿哪套衣裙?”
姜芫觉得哪套都好看,指了一件妃色绣合欢花的对襟衫,和红色绣缠枝花的百褶裙:“这套罢。”
穿好衣裙,坐在梳妆台前,没有玻璃镜,姜芫顿时失了梳妆打扮的心情。
双画也发现少了镜子,开口询问。
“哦,不小心打碎了。”姜芫目光在屋子里扫了眼,指指床脚:“碎片在那边儿。”
双画暗自惋惜,笑道:“少夫人放心,镜子碎了,奴婢也能将您打扮的漂漂亮亮。”
“可知世子去何处了?”
绿烟道:“世子一大早就去演武场了。”
新婚第二天就去演武场,男主还真是自律。
发髻高绾,姜芫选了一支翡翠滴珠步摇:“戴这个罢。”
又选了一支蝴蝶钗做压鬓。
待梳妆完,姜芫仔细看了看铜镜里的人,满意的笑笑:“双画手真巧。”
这时,一个穿着粉色比甲的婢女站在门口,施了一礼:“少夫人,饭菜好了,不知现在可否要摆上?”
姜芫看了眼门外:“世子可回来了?”
说话间,陆维景走了进来,带来些许水汽,想来是重新沐浴更衣过了。
屋里人忙行礼,姜芫迎上去:“世子回来了。”
陆维景挑眉,现在不直呼他大名了?
他微微颔首,示意她与他坐下:“摆饭罢。”
粉色比甲的婢女退下,少倾就带着人鱼贯而入,手上捧着托盘,摆在桌上。
姜芫看着面前的饭菜,暗暗点头,国公府的伙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