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二老爷回到长夏居看到谭氏脸上的伤骇了一跳。
他一回府就听说谭氏被猫儿抓伤了,可没想到竟然伤的如此重。
“老爷……”谭氏作势扑上来。
二老爷下意识躲开:“这伤……”
谭氏眼神一黯,恨恨道:“都怪世安院那个小贱人!”
二老爷眼皮一跳, 离她远远地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谭氏见他避开自己, 一颗心凉了下去, 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他。
原以为会换来他一句关心, 谁知二老爷脸色大变, 流露出不满:“谭氏, 你怎么能丢了管家之权?大哥大嫂才走了多少天, 我们好不容易等来了把持陆家的机会, 你怎么这般无用?”
“我……”谭氏哑口无言。
她为了管家权每天殚精竭虑, 还搭上了一张脸, 换来的居然是“无用”二字?
而他每天有小妖精作陪!
“我怎知姜芫竟然如此狡猾, 原以为她是个被娇生惯养的草包, 谁知她根本就是扮猪吃虎!老爷,我们所有人都被她骗了,就连老夫人也吃她这一套。”
二老爷皱眉:“这么说, 母亲怀疑你了?”
谭氏撇撇嘴:“老夫人本就因为我是继室不喜欢我, 怀疑我不是在情理之中吗?”
二老爷冷笑:“你别推脱责任, 就凭你的言行举止,就算是我也会怀疑你。谭氏,母亲不是糊涂人。”
“那……那我该怎么办?”谭氏有些慌乱, “老爷,我的所作所为可是没有半点私心的,我是为了咱们二房,为了老爷,为了远哥儿。”
闻言, 二老爷不由想到以前谭氏对他的帮助,缓了缓语气:“我当然感激夫人为二房做的一切,只是……近来你还是心急了些。”
谭氏面露厌恶:“还不都是拜姜芫所赐?”
“既然母亲让她管家,你暂且避其锋芒罢。横竖时间还长,拿回管家权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是人,总会犯错的。”二老爷意味深长道。
“老爷说的是。”谭氏牵起唇角,“好在,他们还未圆房。就算母亲一心偏袒大房,也得大房后继有人啊。”
二老爷想到了什么:“再想做什么,定要做的隐蔽些,不要露出马脚。”
“我知道了。”谭氏自认为摆出了一个温柔的表情,笑盈盈道,“老爷,今晚就在长夏居用饭罢,远哥儿这些时日都在好好读书。”
二老爷别开目光:“嗯,的确该考校一下远哥儿学问了。”
谭氏大喜:“我这就让人摆饭。”
用了晚饭,二老爷自然而然歇在谭氏这里,还好生安慰了她一番。
谭氏对他那点怨怪顿时烟消云散,与他同塌而眠。
黑暗中,听着身边人绵长的呼吸,二老爷睁开了眼睛,轻轻拿开横在腰间的手臂,却是不转头看一眼。
许是感觉到他的动作,谭氏靠的他越来越近,脸贴在他脸上,手紧紧抓着他的寝衣。
黏糊糊的药膏蹭在脸上,二老爷忍无可忍,拿开她的手掀开被子下床。
“老爷,你要喝水?”谭氏突然醒来。
二老爷深呼吸一口:“是。”
谭氏坐起身:“外面不是有丫鬟守着么,怎地还劳烦老爷亲自动手?”
为表贤惠,她穿鞋下床,亲自斟了一盏茶递给他:“老爷喝罢,天色晚了,早些歇息。”
虽是晚上,但灯火井未全部熄灭,还留了一盏在床前小几上,不明不暗刚刚好。
是以,二老爷不能清楚地看到谭氏的容貌,却能看到她脸上狰狞的疤痕。
他吓的毛骨悚然,一把打翻了她手上的茶盏,来不及穿外衣就往外跑。
谭氏脸一沉,拦在他面前:“老爷这是何意?”
“你……你先走开,我突然想起有些事要处理。”和她同床共枕,他睡醒一觉看到她这张脸岂不是会被吓死?
谭氏气急败坏:“老爷是嫌弃我了?”
二老爷目光躲闪:“没有的事。”
“老爷说谎,你分明就是嫌弃我这张脸,去西跨院那个小……梅姨娘是不是?”
被谭氏看透心思,二老爷也不狡辩。他井不看她:“你好好养伤,这几日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就逃命似的推门出去。
守门的婢女不明所以:“夫人,老爷这是……”
“多嘴!”谭氏气得要死,转身回到床上。
忽然,脚下一滑,她身体前倾,跪在冷硬的砖面,头“嘭”的一声磕在床畔。
婢女瞠目,反应过来忙大声呼喊:“夫人,您怎么了?快来人——”
翌日,晨光普照。
姜芫打着哈欠坐在梳妆台前,听到双画的禀报立刻来了精神。
“二婶又伤到了腿?”
双画拿起梳子:“听说昨儿晚上就有大夫去长夏居了,一直闹到半夜。好像是二夫人起夜的时候,没看清脚下,不小心摔倒了。”
姜芫看着镜子,叹了口气:“二婶也太不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