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一摔,这三日里头,她脑海中无时无刻都有无数的记忆碎片涌出,里头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然而就在她要抓住什么东西的时候,却又是转瞬即逝。
便是在外头众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
帝王身前最为得宠的太监总管富贵却是从夜色中走进了凤阳殿内。
太监富贵进来后,先是对着帐子里头的人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
这行完礼后。
他才缓缓上前走了几步后,打了个千儿,才掐着嗓门对着那层层帐幔的方向道:“殿下,皇上派遣奴才来问,您与宁国公府世子爷那亲事还结吗?”
太监富贵的声音说到这里先是一顿。
继而又接着悄声道:“您若是不愿意,但是这都火烧眉毛上的亲事,宁国公府那头也自然是早早的便准备了个全乎的,更是不能取消,所以前头那和安长公主如今正跪在御前,求帝王换她代嫁而去,全了天子的颜面!”
代嫁?
这一听,凤灼华心头便炸了!
更让她莫名有一种叼入口中的鲜肉,就要被人截胡的错觉。
这一气之下,凤灼华那昏沉的脑袋,这一下子倒是变得清明不少。
脑袋变得清明了,自然的那脑海中的一帧帧画面,也变得更加的具体细致起来。
然而下一秒凤灼华面目表情一僵。
因为她此时脑海中快速闪过的一帧画面却是,宁国公府世子爷晏昭廷刚刚出浴时,那副令人蠢蠢欲动的绝世好身材。
凤灼华心中惊炸!
为什么会有如此堪比春\\宫\\图的画面?
当下,她只莫名觉得自己老脸一红!
心中一定,想嫁!
必须得嫁!
到嘴的肉,哪里有让他飞了的道理!
于是。
于是凤灼华掩饰性的轻咳一声后,对着那在外头候着通风报信的太监富贵道:“和安她好大的胆子!谋害本宫不成!还想抢了本宫的夫婿!休想!”
这狠话说着,那层层纱帐里头微微一动,便伸出了一只凝霜雪似的皓腕,纤纤玉指一抬,指着下头跪着的宫婢昙笑:“药。”
“是!”此刻对于昙笑来说,那犹如天籁的声音,于是她赶紧跪直了身子,小心翼翼的端着手中的汤药,往那玉手上递了过去。
平阳公主终于肯吃药了。
在场的众人霎时间几乎是快要喜极而泣。
等凤灼华喝了汤药后,便是御医诊治把脉,等确认她的身子骨却是没有任何大碍后,那太医院众人这才同时松了一大口气,赶紧退了出去。
接着,这凤阳殿里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洗漱、穿衣、梳妆。
那公主即将大婚的喜庆氛围也渐渐的带动了起来。
等天色大亮后。
凤灼华这才稍稍歇口气,摁着那头痛欲裂的太阳穴,心中不禁想到,看来三天前那一摔,真的把她给摔出了偏头痛的毛病。
这般想着。
等到了后头,她整个人便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等到拜别帝后的时候,她几乎如提线木偶一般被宫里的嬷嬷拉着照做。
那些动作,以及那些繁复的礼节,却又是诡异得令她有一种熟悉到,就如曾经已然做过一遍般。
凤灼华眨着眼睛,想着脑海里那一帧帧翻滚着的画面。
此时,她整个人倒是像是飞在上空中的一抹灵魂,也更像是看着自己出嫁拜别父母的局外人。
公主出嫁。
凤撵起。
惊雷炸响。
公主仪仗,穿过晋国九重宫门,踏过二月春色。
这大晋国最为尊贵的平阳公主凤灼华,便是在惊蛰这日,下嫁于宁国公府世子爷晏昭廷。
宁国公府中。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傧相的唱礼声。
……
等凤灼华她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
此时她已经穿着鲜红的嫁衣,浑身贵气,头上盖着盖头,身姿笔挺的端坐于宁国公府世子爷晏昭廷的床榻上。
与脑海幻象中一模一样的床榻,一模一样的新房布置摆设,以及外头那仿佛也听过一次般的喧闹声。
凤灼华只觉得这一切,荒诞得愈发不合常理。
外头。
终于等到金乌渐垂的时候。
浑身酒气的晏昭廷,这才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自己的婚房门口。
他看着门窗上贴着的那大红的刺目的喜字,看着四处高高悬挂着的大红灯笼,他藏在袖中微微带上湿意的手却是轻轻一颤。
这才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那扇仿若是有千斤重的房门,抬步往里头走去。
此刻,晏昭廷那看似坚定的步伐中,却是带上了几分郑重。
“驸马爷!”屋子里,跟随凤灼华陪嫁的伺候宫人纷纷一惊,赶紧上前行礼。
晏昭廷拧着眉看着此时一身喜服,端坐于床榻上的女人。
他朝着屋子里伺候的下人摆了摆手道:“下去。”
那原本就在屋子里伺候的下人,那自然是不敢违背的。
倒是跟随公主出嫁的那些嬷嬷和宫婢,倒皆是一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