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锦州城墙巍峨恢宏,出游的人们盛装华服,三五成群,笑意盈盈,街道上一派热闹景象。
东面街边围了一圈人,声音喧闹!
“大还是小!”
“小!”
“大!大大大!”
……
这是一个街头赌摊,在一群由地痞无赖和妄想运气不错能占点小便宜的路人之中,最显眼的要数一个女子。
她一身缁衣,头上戴着青灰色尼姑帽,宽衫长袖,赫然是个尼姑。这尼姑十五六岁,一双眼睛分外灵动,好像积聚着满天的日光,不过脸色有些黑,就像块光滑的黑泥上嵌着两颗耀眼的宝石。
此刻,她一脚踩在地上,一脚踏在凳子上,双袖捋至肘部,露出白生生的胳膊,动作豪迈,指着摊主手中的赌盅,右手将手中抓的一把碎银铜钱拍在桌上那个小字上,声音响亮:“全押,小!”
摊主眼珠滴溜溜的转,这可是个金主,就这么一会儿,已经从她手中赢了二十两多银子了,看不出这小尼姑这么有钱。接下来的半年,他可以大鱼大肉好吃好喝什么都不用做了。不过人心是不知足的,小尼姑这下拍下来的银子零碎加起来大概也有四五两,要不,赢完这把收工?
摊主揭开赌盅,声音带着飞扬的尾音:“开啰!”
三枚骰子躺在盅底,三三一,小!
摊主惊呆了,骰子是做过手脚的,所以他才能赢多输少,这一把,明明能赢,却输了!大概只是手滑了?
小尼姑面前的碎银堆多了,她眼眸闪亮:“还来不来?”
到自己手里的银子又出去了,摊主咬牙:“继续!”
接下来就见鬼了,之前把把输的小尼姑一连赢了三把,小把碎银成了一堆,摊主额头冒汗,看着小尼姑的眼神都发绿了。
小尼姑豪气地把所有的银子往前一推,还是那么豪迈:“太慢了,不尽兴,换个赌法,咱俩对摇,谁点数多谁胜,一局定输赢,敢不敢?”
摊主正输得冒汗,听她这么说,眼中掠过一抹喜色,他有底气,骰子灌了水银,他想要几点虽不是百发百中,但偏差不大。小尼姑竟然想跟他比点数,这不是送银子给他吗?
这边的动静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摊主先摇,毕竟是一把定输赢,小尼姑面前有二十多两银子,这可是四十多两的赌注,他摇了好久才放下,小心地揭开,一抹喜色出现在他的眼里,六六五,这几乎已经稳赢不输了,除非小尼姑能给摇出个六六六来,但这种机率感人,基本不可能。
轮到小尼姑了,她手一划,赌盅就把三粒骰子给罩了进去,动作潇洒随意,接着就是一通狂摇,而后,往桌上一顿,揭开了盅盖。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是街头对赌,竟让她有几分指点江山,挥洒自如的帅气。
碗里的骰子还没有完全停下来,但是停下来的两个,神奇的都是六点,剩下的那个绕着两粒骰子转,也牵动着围观所有人的眼神,会是几点?五点平局,六点就赢
了,但是也很可能是一二三四点。
小尼姑眼神发亮,信心满满,很显然她笃定那一定同样是一个六。
刚开始众人还在大声叫着点数,此刻,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盯着那即将停下来的骰子。
那骰子翻了个个,眼看就要停在六上,摊主的脸色已经变成灰色。他就不该贪,可他万万没想到小尼姑还有这种手段,他这是要输得血本无归了吗?
突然,整个桌子猛地震颤,人群退散,一个人猝不及防地从侧面撞了过来,整个身子后倾,虽然他极力稳住,但后腰还是撞在桌边,疼得嗷叫一声。
接着,那颗即将停下,六字已经望天的骰子,被这一股撞击力带得一扑一翻,不但变成了一个一,还带得另一颗六成了三。
摊主:“……”
小尼姑:“……”
众人:“……”
“啊哈哈啦……”摊主笑出猪叫声,死灰脸一瞬间红光满面,手下丝毫不带迟疑地把桌上的银子全部扒拉过去。
愿赌服输!小尼姑到手的胜利飞了,冒火的眼神看着那个撞桌子的罪魁祸首。
……那人正被人按在地上打。
打他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公子,眉目清俊,薄唇微抿,眼中似带着三分笑,但仔细一看,就知道那是错觉,他眼底的那份冷锐,不但没有半分笑意,反倒带着凌锐和锋芒。
他衣履精致,气度高华,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却有睥睨一世的感觉,那种出类拔萃的独特,那份彰明凸显的高贵,使他有鹤立鸡群般的高高在上。这是从小从骨子里浸润出来的气度,让人难以忽视。
小尼姑可不管这些,她视如不见地把那少年公子推开,抓住地上那人胸前衣襟,目光危险,怒喝:“赔钱!”
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努力睁开一条青肿的眼缝,被她凌厉含怒的目光一扫,顿时觉得全身汗毛直竖,苦兮兮地道:“不……不关我事,是他踹我,我才撞上的。”
少年公子斜眼看了一眼小尼姑,眼里一片鄙夷之色,哼道:“这世道,连尼姑也敢到街头聚赌了?伤风败俗!”
“尼姑怎么了?尼姑吃你家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