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覆在了虞归晏的脸侧,朱唇轻启:“真像啊。”
一句毫无厘头的话,像是感叹,又像是意有所指。可惜虞归晏早已懒得去猜,她太累了。
乔青澜倾身靠近虞归晏的耳边,低语了片刻,旋即便直起身来要离开。
虞归晏却蓦然睁开了眼睛,抓住了她的手腕,声线是变了调的惶然急促:“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方才说得很是清楚了。”虞归晏的力道不大,毕竟她的手差不多已经废了,又如何还会有多大的力道呢?可乔青澜却依旧忍不住蹙了蹙眉,“妹妹可否先松开我?”
灼灼夭夭的女子不适地蹙起眉心,自是惹人怜爱不已,教人只想抚平她眉间哀愁。哪怕虞归晏不是男子,却也无意识地松了些。
乔青澜轻道:“玄镜竟是未曾与妹妹提起过吗?”略一思量,她又摇头,“也对,这如何适合与妹妹说。可是这么些年,妹妹便真的未曾想过他为何独独选中了你,将你养在身边吗?”
她瞧着她,深深地看进她眼中:“还是只是妹妹不敢想呢?”她笑,“你难道从未对我们的眉眼相似觉得疑惑吗?”
她的话一如既往的温和柔婉,可却像一条淬了毒的冰冷毒蛇,嘶嘶地招摇着缠绕在她心尖。
她的瞳孔猛然一缩,本以为不会再跳动的心脏剧烈地起伏着,连呼吸都骤然急促。
过往那些被她忽视的一幕幕蓦然浮现在脑海之中,清晰如斯。那些与他相伴的时日里,他更多的只是喜欢她安静地陪在他身侧。有时他会轻抚在她脸侧,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也总是比以往更柔和深切。
那也是她会错以为他也许也心仪于她的原因。
倘若......
倘若从一开始便是错。
倘若从一开始她会得到这一切都是因为乔青澜......
虞归晏只感觉心间有什么在剧烈地撕扯着,像是要从她胸口破体而出。
乔青澜笑意深深地看着虞归晏剧烈喘息的模样。若不是她面前是绝望到颤抖的虞归晏,他人只会以为她是在温和地与友人叙说体己知心语。
她轻捋鬓发:“妹妹明白过来了?”也不等虞归晏回应,她缓缓地道,“那妹妹可又知晓他为何要亲自教你念书识字吗?”
有个隐隐的念头似要从虞归晏的心底最深处迸发,可她不敢想,更不敢说。乔青澜却是一语戳破:“因为他想你更像我,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举手投足间,就连琴棋书画的风骨都与我有三四分一致吗?”
若说上一句话让虞归晏绝望窒息,那这一句话便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所有她以为的侥幸都血淋淋地撕碎摆在她面前,甚至是告诉她,她所拥有的一切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偷了他人的,彻底撕碎她所有的念想。
乔青澜起身,拿下随手搭在屏风上的斗篷,系好斗篷,她缓缓回眸,悲悯地看向床榻上似乎彻底被抽去生气的虞归晏。她温温婉婉地笑,像是普度众生的善佛:“我今日所说的一切,是与不是,我相信妹妹自有定夺。”
虞归晏一愣。
乔青澜扣上长帽,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渐渐被隐在一片绯色的阴影之下,光影割裂她长长的裙摆。虞归晏却似乎仍能看见长帽下的那抹温婉浅笑。
她说:“五月初五那日夜,断魂桥头,我想,妹妹是听见了的。”
言罢,她的身影渐渐远去。
虞归晏彻底愣住,那一夜的记忆疯狂涌入脑海。
“你娶妻了?当年不愿意娶我,如今却娶了她?哈哈哈哈哈哈......”那笑声凄凉而破碎。
破碎的笑声之后,是更加凄厉的控诉:“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莫哭了......”
“你说啊!”
良久的静默。
“......姑娘,主子的嫡妻与您有七八分相似......言谈举止也相差无几......”
“你是因为我才娶了她?”
“......是。”
虞归晏心头一悸,心尖空洞得抽疼,猛然从那亦真亦幻的梦境中走了出来。那夜她是听见了声音与顾玄镜相似的男子和一位女子在争执。可是那夜顾玄镜分明是告诉她他有公务需要处理,故而不能陪她去看龙舟花灯了。所以她尽管疑惑有人的声音与他那般相似,却也以为自己听错了,未曾多想。
却原来......却原来......他是去见乔青澜了。
虞归晏抓住被褥的手狠狠收紧,唇边眼角的血滴落在手腕上的白纱上,层层晕开,分不清手腕的伤口到底有没有崩裂。
若是方才顾玄镜那番话只是让她心死,让她再也无法对他生出任何期待,但她对他的感激却仍在,只是永远深锁心底,因为倘若那一年他没有救她,也许她早已经死于那一年寒冬;因为若没有那些年月里他悉心的教导,也许她仍旧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粗蛮不已的药人。
可乔青澜的话却是把她记忆当中最初的美好都摧毁,形神具毁,让她连活下去的念头都生不起。
她一直感念于他救她于水火之中,所以一直卑微地仰望着他,从不敢对他有所奢求。连后来发现他有真正心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