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二这阵子过得糟心窝火,家里一地鸡毛,接连半个月没好过。
先是半个月前木婉婉回家来了。
这事儿是早没料到的,纳妾不是娶妻,是没有回门一说的,谁也没想到木婉婉还会回来。
木婉婉憋了一肚子怨气回来,摔摔打打的在家里闹了大半天,诉说她在娄仓后院过得苦日子,说娄仓打她,说楼藏家里那母老虎也打她不给她饭吃。
听得钱氏心疼不已,又是哭又是闹的,还拿出家里的二两银子要给木婉婉带着回去。
还好被他拦了下来,但是因为这事儿,家里的人都不愿意了。
木婉婉当然不愿意,之后又闹腾了一番,三天之后也不肯离开,本来她回家就引得村里人关注,这下更是闹得周围邻居都知道这丑事了。
钱氏也不愿意,这钱被拦下了又偷偷给了别的钱和东西。
他老娘也不愿意了,前阵子他拿钱去打点服徭役这事儿,哭穷从他老娘那里拿了钱,现在让他老娘看到他其实是有钱的,那能愿意吗?
自然也是一通闹腾,更严重的是他苦心营造的孝子面具出现了裂痕,以后想从他老娘那里拿钱就没那么容易了。
木婉婉这事儿闹得周围人尽皆知的,传的沸沸扬扬,现在他一出门就被人戳脊梁骨取笑,气得他一连几天都没怎么出门。
过了几天好不容易忘了这档子事,镇上木老大又来质问他娄仓和木婉青的事,怎么去的是木婉婉不是木婉青?
他难道不想去的是木婉青吗?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木老大就是来看他笑话的,当时他气急了直接就走了,这之后木老大也没再找他,果然就是来看他笑话的。
他们一家这几个兄弟,蠢的蠢,精的精,坏的坏,都是一起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呀?
木老大不就是仗着他女儿定了门好亲事吗?
等着看吧,这才是定下呢,最后嫁不嫁的过去还两说!
再就是这地里耕种的事情了。
他家里有十亩地,算是村中土地较多的人家了,每年耕种都是让木老三和木老四来帮忙,反正他是不愿意下地的。
但今年木老三和木老四都服徭役去了,至今还没回来,指望不上,他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十二岁一个七岁,都在村里的学堂读书,也帮不上忙。
他自己去翻了半个下午的的地,经过几个月的雨水冲刷,地难翻的紧,才翻了一点点就累得不行,当时就直接回家了。
地不能不种,就想着花钱请其他人来种,但这时候还有力气出来给人家种地的人太少了,不好找不说,找到了要价还高!
一人一天三十五铜钱还要管饭,怎么不去抢啊!
好不容易找了两个只要三十铜钱的,结果种了这十来天才种了一半多,还总说种子不够来要种子,偏他实在找不到别人,只能忍着这两个人,每天去地头盯着他们干活。
这两个人一个是个无赖,另一个是个瘸子,所以才逃过了当时的徭役,端的是没皮没脸,干活儿慢吞吞地。
木老二去盯了几天,反而给他自己气的够呛,回家去索性不盯了。
他们偷工减料,他的工钱也偷工减料好了。
这又是一番闹腾。
最让他心烦还是两个儿子在学堂上学的束脩钱,本来下雨前就该交了的,但村中这情况,每每到了交钱的日子都会拖延一番,这个默认的时间一般是一个月。一个月后再凑不上钱,就不被允许去学堂了。
但这次特殊,刚要到一个月的时候就下起了大雨,一下几个月,这束脩钱有些人家当时也就心照不宣的没交了,谁知道到后面会下这么久的雨,现在是真的凑不太出来钱了。
这不前两天学堂宋先生发话了,再不把束脩补上,以后就不必去他那里读书了,永远也别想去了。
这下大家可慌了神,能把孩子送去读书的,都是指望着孩子读书有出息的,谁也不希望现在开始孩子读不了书。
而木家村的宋先生一年束脩只要二两银子,周围几个村子里的学堂先生束脩没有比这更低的,去镇上则至少五两银子起步。
该怎么选大家都很清楚,只是这几个月的大雨毁掉了前半年的庄稼,半年的收成没了不说,几个月的粮食消耗也不是个小数目,一般人家还真承受不起。
不过,大多能送孩子去上学的家庭都还不错,狠狠心挤一挤倒是还拿得出这二两银子来,就看愿不愿意了。
他家是两个孩子,这就是四两银子。
往常这个时候已经能收到木老三送来的半年收成了,还有他家自己的收成,拿些去镇上卖钱,再加上打点徭役花的那些,拿出四两银子根本不是什么事儿。
但现在他家的家底儿可被祸祸的不轻,除了那天钱氏翻出的二两银子,他手里真没多少了。
这么多年了,他手里的钱从没这么少过,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的穷苦日子,坚决不肯撒手这最后的一笔钱。
他打听到还有七八家也不打算给,只打算给个三五百文,然后一起去先生门前哭穷,让先生给缓一缓,他觉得这法子好,也便一起了。
结果诉苦完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