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子,这黍子收了之后,卖些给我们做种子好伐?”
李婶子一家都是能干的农人,地里的活儿村里没有比他家做的更好的。
寻常镇上买的二三十铜钱一斤的种子,旁人家一亩地收一百二三十斤,他家能收一百五六十斤。
不过,即便是丰收年间,粮食的产量最高也不过一亩地一百**十斤,刚刚摸到二百斤的边缘。
但眼下这些黍子,妥妥的亩产过二百斤了!
再看黍子的谷穗又大又饱满,多好的粮食,卖掉的话钱肯定少不了。
所以要留下一部分做种子这种事,李婶子一家人早就想到了。
甚至他们都决定,等来年,家里的地全种上这些长势喜人的黍子、荞麦!
农家人是有自己留种子的习惯的,毕竟便宜,不要钱。
去镇上买种子的话,便宜的也得十几二十铜钱一斤,好些的少不了三十铜钱一斤,还有那更贵的,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
不过自家留种也有坏处,那就是产量必然一年不如一年。
去年亩产一百五十斤,今年能有一百三十斤便不错了,下一年就只有一百多斤,再下一年就只剩六七十斤了,再往后也就这么个水平了。
这还是好的,更有那倒霉人家,产量直接腰斩,不过这般倒霉的,到底是少数。
但是买的种子就不一样了,价格便宜的差不多能保证一年有个一百二三十斤的收成,稍好一些的是一百五十斤左右的水平。
不过具体多少,得看年景和小贩的良心。
所以农家人大多自家留种两三年,等产量不行了再去买新的种子。
李婶子家这样重视种子质量的人家到底是少数,大多数人家都是抱着侥幸心理的,安慰自己差不了多少。
不过,在明晃晃的好处面前,大家都是很识相的,就比如现在。
“这黍子今年看着一亩地能有个两百斤,来年估计也少不了一百五六十斤的量,种上两三年都不成问题!
老李家的,你说个价,乡里乡亲的,多少卖咱们一些!”
“是啊是啊,都是乡亲,便宜卖我们些。”
“都是乡亲,总不能卖的比镇上还贵吧,那也太贪了。”
“这阵子家里穷,拿不出钱来,要不等我家黍子收了,和你家换,一斤换一斤,谁也不吃亏。”
“这会子谁有钱,不如老李先把种子借给我,来年收获了我再还给你。”
……
李婶子听着这些话都气笑了,想得倒美!
这么好的种子她便是从前没见过,不知道具体卖的多贵,也知道绝对要比五十铜钱高,说不得得上百铜钱一斤。
而这留的第一茬种子,只要产量和品质能保持住现在的八成,那在镇上卖出个四五十铜钱一斤的价格来绝对没问题!
瞧瞧这些人在想什么,不能比镇上卖的贵?
这就是指望着她卖七八铜钱一斤,非得比镇上卖的最次的粮食还便宜,这才叫‘不贵’。
还拿年景不好做借口,年景不好,大家都难,怎么这说的他家就年景好了一般!
想空手套白狼,糊弄鬼呢。
谷&1t;/span>平日里也不见得关系有多好,灾年里倒是谈起了感情。
真真是没皮没脸。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没皮没脸,但那些人显然也想低价买,能少花钱谁愿意多花呢?
所以那些人也在等,等李婶子开口说话,等这些人试试看能不能把价格压低一些。
李婶子对这些知道的透透的,干脆装作没听见,理都不理他们,一心干活儿。
那群人没等到李婶子的回应,尴尬不已,只得再次大声开口。
李婶子应付道,“这还早呢,刚把黍子从地里收起来,得阵子才知道收成如何,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啊。”
这番话稍微通透些的人都能听明白,是对他们刚刚说的话的不满,对他们说的价格的不满。
但有的人听不懂,还真打算过阵子再去讨要种子,有的人听懂了,满脸惭愧地低下了头。
黍子已经被全部收割捆好用小推车推走,李婶子、木婉茹和李三牛三个人在地里捡拾遗落的谷穗,直到把地里的谷穗一个不露地全部捡完。
李婶子提着篮子和木婉青边走边说话,
“都是一个村的,谁还不知道谁啊,有的人一张嘴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话,肚子里那点儿花花肠子我一看就知道。”
木婉青笑笑,“那婶子打算卖种子?”
老实说,这一点倒是她没想到的,或者说,没完全想到的。
被她改良过的作物和种子的下一代在各方面上必然是不如第一代的,对她来说有些鸡肋,所以一开始没往这方面上想。
现在一想,是啊,即便是不如上一代,但是比起其他的种子还是好太多了啊!
甚至还有一个优势,这些改良过的种子,即便品质会一点点的下降,但是直到最后,也不会降到比一开始还低的地步。
就算是十年之后,这些种子品质回归正常,但只要有这一个品质底线在,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