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从来和他的感情分不开关系。
每次他一有新作问世,便会自然而然地掀起一番对于他近来感情生活的揣测。
顾舟刚刚立定在那副半人高的《月亮也爱你》前时,画廊负责人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顾先生,外面有人说和您约好见面。”
顾舟摇头,动作很轻:“我今天想一个人度过。”
“明白了,我这就去回绝那位女士。”
听见“女士”二字,顾舟将视线从画上收了回来:“她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画廊负责人的表情带着迷惑:“她说只要转告您她姓谢就可以了。”
顾舟笑了起来。
他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矜持地说:“你去请她进来吧。”
负责人刚刚应声,顾舟又忍不住喊住她问:“她看起来多大?”
负责人迟疑两秒,不太确定地说:“二十来岁?”
顾舟轻轻地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她去接人。
负责人很有专业素养地没有多问顶头老板为何惆怅,也克制地没有多想什么继承人八卦,去到画廊门口把那个穿着卫衣和牛仔裤的年轻女人接了进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负责人虽然混迹在名流小资层里不少年,在慈善场合也见过许多大小明星,但看着眼前的人还是察觉到一丝上帝的偏爱。
负责人多看了几眼,甚至开始觉得对方的眼睛看起来有点熟悉。
负责人满脑疑惑地停在拐角处,示意了一下立在尽头的顾舟:“我就不过去了,您请。”
“谢谢你。”年轻女人朝她颔首道歉,然后举步朝顾舟走去。
负责人在原地立了几秒钟才转身离开,扭头时突然看见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贺孤舟晚年的绘画风格偏于抽象,但这幅叫作《湖》的画却是难得的他年轻时的风格,湖水倒映月光,有人坐在湖边,湖面巧妙地映出她的小半张脸和一只眼睛。
二十几年来,大家一直在争论画中人究竟是不是贺孤舟的神秘爱人。
毕竟如果是,那影中人似乎也太年轻了一点。
――刚刚的谢小姐,好像眉眼和那幅画里的人有点像啊。
画廊负责人恍惚地想着,不由自主地回头望了一眼。
但她已经走过拐角,看不见那里的两个人了。
顾舟见到来人就笑了起来。
笑了几秒,他问:“我是不是快死了?”
“你是吗?”来人反问他。
“快了吧,”顾舟轻声叹息,“我能感觉得到自己那一天即将到来。”
他用目光描摹眼前的人。
“……不然,消失了九年的谢九黎怎么又会出现在我面前,见我最后一面?”
谢九黎和时光全然错开。
她就像是活在画框里的永恒,永远不会风化老去。
谢九黎闻言歪了歪头,伸手摸了一下顾舟苍白冰凉的头发:“时间过得真快。”
顾舟也笑。
“好久不见。”他说。
六、
“……这面墙上的画,是后人考据后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年轻人充当着画廊里的解说,声音放得很轻,“这是贺先生现今可考的所有画作中最早和‘她’有关的画,《你》――也是他走向国际画坛的敲门砖。”
他说完,看了看身边的人,见对方颔首微笑,才略带紧张地继续说了下去。
“……而这幅《我》,虽然完成时间很早,和《你》相差不到半年,推测完成的时间应该在《月亮也爱你》之前,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贺先生去世后十几年才被公诸于众。
“普遍的猜测是,画中喻义太过消极,而贺先生不希望自己患得患失的这一面被暴露在人前,所以选择藏匿。”
“消极?”听着解说的人好奇地问道,“这不是从黑白获得新生的画?”
“不,恰好相反,”年轻人叹了一口气,他仰头看着墙上的画,“迷宫的形状预示了它的色彩改变方向,这是从彩色蜕变到黑白、走投无路的画。”
“啊,”对方恍然地应声,“难怪他一直藏着不给我看。”
年轻人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其中几个字眼:“确实。贺先生后来有不少仍然和那位神秘女性有关的画作,所以这幅或许只是他们一时争吵的意外之作吧?”
对方忍俊不禁:“争吵?”
“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年轻人赧然地略微垂首,“贺先生没有留下自传,我们只能尽可能地去推测揣摩罢了。”
立在他身旁的女性应了一声。
眉目俊朗的年轻人颇有点绞尽脑汁地想下一个话题:“你也是特地远道而来,为了近距离看看贺先生的画吗?”
“不是,”她摇摇头,“我每隔几年都会来这里和朋友见面。”
她说着,偏头去看另一侧那幅《月亮也爱你》。
年轻人带着好奇问:“你喜欢那一幅吗?听说那也是贺先生自己亲口说过最满意的一幅作品。”
对方摇了摇头,她指着墙面尽头说:“我喜欢的画在最后。”
年轻人了然:“是《无题》吗?”
“对。”
“听说那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