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芳不吱声了。堂屋是最大的,快顶得上两个房间了,她和陈老三住的那间次之,陈阳和陈小鹏住的最小。拿大的换小的,她又不傻!
见她没意见,陈阳二话不说,进了灶房,过了几秒就提着一把斧头出来,对准他分的那间房子就砸,两斧头下去,泥坯墙上出现了两个深深的印子。
“你干什么?”梅芸芳慌了,声音又尖又利,“陈老三你死人啊,干站着,没看你儿子在砸房子啊?”
要把房子砸倒了,他们住哪儿啊?
陈阳头也不回:“我砸我自己的房子,我乐意!”
陈老三也很着急,可看儿子那六亲不认的样子,又有点害怕,走过去,想拉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
“你个缩头乌龟。”梅芸芳差点气哭了,她扭头看着干部大声嚷嚷,“公社的领导们,陈支书,你们都看见了,这个不孝子,砸自己的房子,你们快帮我们阻止他啊!”
陈支书倒是想动,他不喜欢陈阳,这个年轻人脾气太烈,太较真了,容易生事,以后铁定会给队里惹麻烦。但身后跟了好几个民兵的闫部长都没说话,他敢说什么?
“老三,你就把钱给陈阳吧,两间屋子,怎么也不止五十块,等他们兄妹搬出去了,过几年小鹏长大了,娶媳妇生了孙子也能住得开,你说是不是?不然回头娶媳妇,你们还得建房子,多的钱都要花。”陈大根劝道。
陈老三倒是想说话呢,可家里的钱他做不了主啊,都捏在梅芸芳手里,梅芸芳不同意,他哪敢吭声。
梅芸芳见就这么两分钟的时间,好好的墙壁上已经出现了好多道凹凸不平的痕迹,知道陈阳今天是铁了心的,拿不到钱,就要毁了房子,只得妥协。
“好,别砸了,我给钱,我给钱还不成吗?不过五十块我们拿不出来,顶多只有三十,你同意就行,不同意就算了。”说出这句话,简直就像在挖梅芸芳的心一样,别说三十,三分她都不想给。
陈阳这才住了手,但他并没有放下斧头,而是拎着,浑身煞气地走到梅芸芳面前,摊出手:“五十五块。”
梅芸芳被他浑身的气势所震慑,咬了咬唇,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屋里去:“等一下。”
磨
磨蹭蹭了好一会儿,陈大根都催了好几次,她才把钱拿了出来,递给陈阳的一刹那,她眼睛都红了,她攒了这么多年的老本,本来是打算给她的燕红做嫁妆,给她的小鹏存彩礼的,这下都没了。
钱都拿了,其他东西就更好分了,大米白面家里没有,只有两百斤谷子和三百斤小麦,陈阳各拿了八十斤和一百二十斤。剩下的就是玉米、红薯、南瓜、冬瓜这些粗粮,也按四六分。
分好后,陈阳招呼了几个年轻人帮忙,送到了保管室里,再把鸡也抓了一只过去。
这个家很快就分完了。
时间之快,速度之利索,是陈大根活了四五十年来所见过得最快的。这也是陈阳痛快,换了其他人家,有兄弟俩为了一只碗打起来的,没办法,太穷了,缺个家什都得花钱。别看这些小东西不起眼,不值什么钱,但要全置办整齐,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看到空了一半的房子,梅芸芳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家里都被搬空了,这下如你的意了?你这么嫌弃我们这个家,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带着你那好妹妹滚啊!”
梅芸芳真是恨透了陈阳。她承认,她厌恶陈福香,对陈福香不好,可她哪里对不起陈阳了?少了他的吃还是缺了他的穿了?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果然,从别人肚子里爬出来就是跟自己不是同一条心。
“事情完了,我自然回走。”陈阳不理会她的冷脸,拉着陈福香走到公社干部面前:“闫部长,刘主任,今天耽误大家了。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他们两口子涉嫌包办婚姻,让未成年的女儿嫁人,违反婚姻法,还遗弃女儿,我听说妇联是专门保障妇女儿童权利的,刘主任,你们妇联是不是应该给他们相应的惩罚?”
啥?旁边的陈支书掏了掏耳朵。都分了家,这个年轻人还不满意?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太会得寸进尺了。
刘主任似乎也有点诧异陈阳还惦记着这茬,有点反应不过来。主要是,遗弃女儿这种事在乡下太常见了,也没有相应的处罚先例。但可不管吧?陈阳也说得对,他们妇联就是要保障妇女儿童权利,陈老三和梅芸芳的行为明显伤害了陈福香这小姑娘,他们妇
联得站在她这边,不能什么都不做。
可这处罚该怎么处?想来想去,刘主任觉得也只能批评刘老三和梅芸芳一顿了,往常他们也是这样做的。
她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就听旁边的闫部长粗暴地开了口:“把陈老三带回公社,关十天吧。”
啥?这下不光陈支书,其他的村民也都吓傻了。
被公社关十天,这相当于变相的坐班房了,陈老三这是摊上大事了啊。
刘主任有点忐忑:“这,闫部长,这样合适吗?”他们做工作,还从没这么粗暴过,这闫部长不愧是从部队里下来的,做事就是雷厉风行。
闫部长侧头看了她一眼:“你们不是经常说妇联的工作难做,下来村里、村民都不配合你们,前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