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面的自留地里拔萝卜苗,看到陈福香过来,她从站直捶了捶腰,笑眯眯地朝她招手:“福香,拿点萝卜苗回去吃,我跟向上吃不完。”
刚长出三五寸长的萝卜苗洗干净在沸水里过两分钟,拿出来拧干水,切碎,拍
上蒜和姜末,再放点辣椒盐之类的调味品,开胃又下饭,。
四奶奶特意多撒了一些种子,就是为了吃萝卜苗。每个坑她只留了一两棵最大的秧苗,其余的都拔了。
“谢谢四奶奶。”陈福香走过去弯腰跟她一起拔。
萝卜只种了半分地,很快就拔光了。四奶奶分了一捧萝卜苗给陈福香,又对她说:“我打算明天种土豆,你要不要来跟我一起学种土豆?你们家分的那块自留地还是空着的,等你学会了,就可以回去自己种一点了。”
四奶奶也是想着他们分了家,以后陈阳要忙着上工,家里的活要是陈福香能帮着搭把手,他会轻松很多,这样兄妹俩也能过得很好。
陈福香立马点头:“要,四奶奶你明天等我。”
土豆比玉米糊糊好吃多了,也不像玉米糊糊那样吃多了刺嗓子。
四奶奶被她的急切逗笑了:“好,明天我一定等你。快回去吧,不然待会儿你哥又要到处找你了。”
“嗯。”陈福香点点头,抱着书和萝卜苗跑回了保管室。
陈阳已经把饭煮上了,煮的是红薯粥,他还把烤兔子也拿到火边挂着,算是热一热,待会儿饭好了,把兔子切一切就当菜了。
一顿两顿这样吃还行,顿顿这么吃可受不了,还是得想办法弄个铁锅回来,陈阳打算今天半夜就进城,先把银元宝给处理了。
看到妹妹手上那捧绿油油的萝卜苗,他问:“你从哪儿来的?”
陈福香笑着说:“四奶奶给我的。她明天种土豆,让我跟她一起学。”
“好,哥哥等你学会了回来教我。”为了激发她的学习热情,陈阳顺口鼓励了她一句,“洗手歇一歇,待会儿就吃饭了。下午我要和大根叔一起把咱们的宅基地确定下来,福香有没有中意的地方?”
陈福香摇头:“我听哥哥的。”
“行。”陈阳没再多说。
吃过饭,收拾好后,兄妹俩又相继出了门。
陈福香跑到四奶奶家叫陈向上。
陈向上又叫了两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一起出发。学校在公社,有小学和初中,两个学校挨着,就是一排平房。平房前还有一片比较开阔的平地,这是操场,学生们课外活动的地方。
不过奇
怪的是,今天校园里竟然静悄悄的。
陈阳说让陈福香从三年级开始念,陈向上就带她去了三年级的教室,但教室里没有人,大家的书都还在。
“怪了,教室里没人,操场也没人,人都去哪儿了?”他瞄了一眼隔壁四年级,也没人。
陈向上说:“咱们去供销社看看吧,回头再过来,说不定他们就回来了。”
“好啊。”另外两个男孩一听去供销社就很激动。
陈福香被他们勾起了好奇心,跟着点了点头。
四个人出了学校,还没走到供销社就看到一群学生过来,他们押着几个男人,男人们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糊了白纸的木板,分别写着“臭老九朱文安”、“臭老九刘学生”、“走资派陈启山”、“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刘恩荣”……
“他们这是干什么?”陈福香不解地问。
陈向上看着最东边那个头发都白了,神情麻木的老人,死死咬住下唇,没做声。
同来的另一个小伙伴对陈福香说:“这是批.斗,他们都是反革.命分子,投机分子,臭老九,资本家……”
“放屁!”陈向上一巴掌打在小伙伴的脑袋上。
那孩子有点委屈,缩了缩脖子:“大家都这么说,又不是我说的,你冲我发火干嘛。”
陈福香还是没搞懂,扭头问:“他们干了什么坏事,是杀人放火还是抢劫偷东西啊?”
“没有,没有,通通都没有。”陈向上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拉着陈福香,“走了,今天学校里不会上课了,改天再来。”
几人看他心情不好,没提去供销社的事,转个方向,准备回家。
路过学校的时候,陈福香扭头又望了一眼,那几个男人被拉到了主席台上,下面的学生们群情激奋地,一个个指着他们数落,更有甚者还拿石子、烂菜叶子丢他们。
陈向上回头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吸了吸鼻子,拽着陈福香:“走了,有什么好看的!”
“哦。”陈福香跟着走出几十米远,忍不住小声问道,“既然他们没偷没抢也没杀人放火,那为什么要把他们抓起来啊?”
陈向上沮丧地垂着肩,过了好久才闷闷地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气氛太沉闷
,走到榆树村,那两个小伙伴就去找别的孩子玩了,只剩下陈福香和陈向上一起回家。
陈向上从打击中回过神来,说:“那个头白头发的是刘老师。他人可好了,班上家离得远的同学中午不回家,带饭到学校吃,冬天他都帮着热。刘家兴没钱交学费,还是刘老师帮他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