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个小时前,那个意气风发出门的年轻人,眼睛一酸,眼泪都差点涌了出来,怕他发现,赶紧别开了头,低声说:“行,我会替你转达的,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帮你把药
煎好,放在门口,你醒了就起来喝。”
说完,四奶奶就拉上门出去了,体贴地给岑卫东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岑卫东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很想说,不用熬药了,没用的,可终是没说出口。他沉重地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想说,只想沉沉睡去。
四奶奶出去刚把药煎上,陈阳就带着陈福香过来了。两人扫了一眼,没在屋檐下和堂屋里看到岑卫东,猜测他应该是在屋子里休息,便问四奶奶:“岑同志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四奶奶轻轻摇头:“他让我转告你,他这是旧伤复发了,跟喝酒没关系,让你不必挂心。”
陈阳听了这话,心里并没有舒服多少,毕竟人是在他面前出的事,而且就在他灌酒后,谁知道是不是喝酒引发了他的旧伤。
他又问:“不去房老爷子那里看看吗?”
四奶奶瞅了一眼岑卫东的房间,压低声音说:“他现在去得少了,三五天才去一次。以前我以为是病好了,现在看来,怕是房老爷子也治不好他,哎。”
都吃了一两百碗药了,这病还是时好时坏的,也难怪四奶奶觉得这药没多大用。
陈福香担忧地瞅了一眼屋子,问道:“四奶奶,我想去看看卫东哥。”
要是岑卫东刚才没特意嘱咐她,四奶奶就让她去了。但岑卫东特意提出来,显然是不想见福香。
四奶奶只好说:“福香啊,小岑这两天不舒服,他让我转告你,恐怕没时间辅导你了,让你好好自学。”
“好,我知道了,那我可以……”陈福香没听出四奶奶的言外之意,不过陈阳听明白了。
他马上打断了陈福香即将出口的话:“福香,咱们别打扰岑同志休息了,说不定等他睡一觉起来就好多了。咱们先回去吧,晚点再来看岑同志。”
四奶奶也赞成:“对,这边有我看着呢,你们回去吧,要是有什么事需要你们帮忙的,我让向上过去找你们。”
“那好吧,四奶奶,药好苦好难吃,待会儿你送药的时候把这个给卫东哥。”她从口袋里掏出三个塑料纸包裹着的糖。
这是上次陈阳给她买的,就剩这三个,她一直没舍得吃,藏在抽屉里。
四奶奶接过,摸了摸她的头:“
福香真是好孩子,好的,四奶奶会把你糖交给小岑的。”
兄妹这才离开了四奶奶家。
七八月是每年中最热的时间,大下午,太阳像火球一样炙烤着大地,将庄稼都晒得焉哒哒的,玉米叶子卷了起来,辣椒叶子无精打采地垂了下去,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不停,家家户户都呆在家里午睡或乘凉,村里的小路上只有他们兄妹俩。
太阳太晒,陈阳摘了一片圆圆的芋头页罩在陈福香头上:“遮遮,快走吧,外面热。”
“嗯。”陈福香紧跟在他后面,见四下无人,她忽地小声说,“哥哥,咱们要不要帮卫东哥一把啊?”
“怎么帮?你跟我又不是医生,连房老爷子都没办法。”陈阳无奈地说。
陈福香偷偷觊了一眼他的脸色,看他似乎没生气的迹象,拽了拽他的袖子,大起胆子说:“我有办法啊!”
陈阳猛地回头,扫了四周一眼,见没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没在外面讨论这个,拉着她加快了步伐:“你跟我回家。”
一看他这样子就是不同意。陈福香有点苦恼,挠了挠下巴,想着怎么说服自家哥哥。
直到回了家,进了堂屋,陈阳才甩开了她的手:“胡说八道什么。”
“哥,我没有胡说八道,你知道,我可以的。”陈福香不满地嘟囔。
陈阳拉了一只凳子过来坐下:“说说,你打算怎么帮?”
陈福香出了一个主意:“哥哥,我可以在糖里面动点手脚,然后送给卫东哥吃啊。”
“你觉得岑卫东吃了你给的糖突然就好了,他不会怀疑到你身上?”陈阳嗤之以鼻。
陈福香撇了撇嘴:“我可以死不承认啊,他又没证据。”
“不行,除非能找到他完全怀疑不到你身上的办法,否则我不可能让你去冒这个险。”陈阳一口否决了她的提议。能帮岑卫东他没意见,但如果代价是暴露他妹妹,他说啥也不同意。
尤其是,看样子岑卫东本来就有盯上福香的苗头,回头若是被他发现福香的能力,他就更不可能放开福香了。
“那要不咱们去把供销社卖的糖果换一换?”陈福香又出了一个主意。
陈阳没好气地看着她:“怎么换?供销社、粮站、肉
联厂等这些囤积着重要物资的地方都有民兵24小时轮值看守。你怎么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而且就算你能做到,你又怎么能保证,被你动过手脚的糖一定会到岑卫东手里,即便到了他手里,他要是送人了呢?”
这中间的环节太多,变数也太多了。
陈福香被他说得有点泄气:“可是,卫东哥是个好人,你还说他是个保家卫国的英雄,难道咱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