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我高兴,可……可……”
一连好几个可字后就没了下文。
“要不,捏捏洋人”他小心翼翼的建议。
“捏过,男的西装革履,女的长裙拖地,还都带着帽子,一来花头不多,二来,同行也都捏过,不出挑……而且,这女的还好,裙子上的皱纹花边多,那是能显出我手艺的地方,男人的衣服就特别平整,刻把钟一个,我想捏得细致也没法下手……”
“这个,这个”那五犯愁了。
于是,他热情的招待金溥佑喝茶吃点心,后者一看这阵仗也明白了,五哥也没啥好主意,只是旗人大爷要面子,不好明说……
眼看那五又在吆喝小厮去德辉楼定个席面,看样子是要招待自己用晚餐,金溥佑连忙告辞。
“别走啊,你好不容易来一次,饭都不吃,传出去不是让别人骂我没礼数?”
金溥佑无奈只得留下来。
饭菜当然是上好的,那五也是殷勤有加的,但金溥佑问题没解决,显得心事重重。
那五这边,一瓶威士忌都快见底了,此刻亦然摇头晃脑起来:“酒逢知己千杯少……这洋酒啊就是不行,吊儿郎当处当间,论醇厚不及黄酒,论冲劲儿解馋又不如二锅头老白干……就这个还卖得死贵……”
“那也是五爷您有钱啊,前两天你把这瓶酒带来时,可吓我一跳上面全是洋文字儿不说,这玻璃瓶子还怪好看的,我就寻思,哪天等你喝完后,我把瓶子洗干净了,用来插花倒是妥帖的很。”
“你可高看我了,虽然我是有点骚包,花钱没个数儿,可让我花几十大洋买这玩意也是不能……”那五醉醺醺的说道
“那这是哪儿来的?”
“日本朋友送的……”那五显得很得意“日本驻北京领事馆的参赞前几天设宴招待我们,大伙挺聊得来,于是他就送了我一瓶,还招呼我以后多去玩……”
“对了!”那五一拍桌子,“有了!小子,爷想到了”
“怎么说!”金溥佑刚才被他强捏鼻子灌了两杯,这会儿脑子里闹闹哄哄的,说话舌头也大了起来。
“那天,他,他在,日本人日本人开得,开得堂子里招待我的……”
“好啊!”喜莲俏脸一板,“五爷,亏你平时对我掏心掏肺,我还以为这回可是找对人了……没想到,没想到”
说着眼眶就红了。
“别,别,你,你晓得我的,我那点儿心思可全在你身上了,对吧,那次,那次是逢场作戏,人家请我去,那是看得起我,我,我能不去么!”
两人一通打情骂俏,金溥佑看得津津有味。
一刻钟后,那五许了喜莲一床正宗苏州工的丝绵被子,这才把佳人哄得破涕为笑。
一床被子听起来不起眼,可却是丝绵为里,在苏州就要买到好几十大洋,京城里若是低于三位数价格,那是看不起这儿的商人了。
而清吟小班的姑娘虽然知书达理,温柔娴雅,可彼此间也暗暗竞争,当然和土娼们之间比谁嗓门大,谁能两腿一夹留住客人不同。
清吟小班姑娘们比的是排场,衣食住行,样样要有排场,而丝绵被子是其中重要的一项。
“你听着,西洋人都被捏过了,那你捏东洋人啊!”那五兴奋的说道。
“东洋人?”金溥佑诧异道“这,这个,哥哥你喝多了吧,论相貌东洋鬼子和我们一样都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珠子,除了脸大点,罗圈腿外也没啥差别,论穿,我偶尔路过东交民巷,看到日本领事馆出来的人和西洋鬼子穿得也差不多,都西服革履的……”
“哎……你糊涂啊!不对,是你没见过世面……”
随即那五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前几天的那次招待,从他眉飞色舞的神情上就可以看出,绝对让他印象深刻。
原来,日本领事馆的文化参赞为了笼络他们,特地把招待会安排在京城新开的,也是唯一一家的日本女支院里。
对外打着料亭的旗号,说是专门做高档日本料理。
但实际上里面干的还是那种买卖。
如果是在日本势力盘根错节的上海,这种日本人开的风化场所很常见,自晚清以降就生根发芽了,日本人好面子,管这些姑娘叫做“唐行妇”,感觉能和当年的遣唐使都能拉上亲戚关系。
眼看那五说得眉飞色舞,说里面的姑娘个个面容标志,身材苗条,叫声好听,几个头牌像波多野悠亚、吉泽彩花、苍井兰什么,如数家珍,金溥佑觉得,那五应该是没少去那地方……
最终喜莲狠狠的在他大腿内侧拧了两把,那五吃痛,这才有些清醒过来,开始言归正传:“这里面可都是正经日本人,不对,不对,都是那不正经的日本人。为了那个调调,不管男女他们穿得都是日本衣服,尤其女的,穿那个叫什么和服,可太他娘的罪恶了,别看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就像个粽子似的,可只要腰间那根带子一松,那就和没穿一样,哎呦,哎呦,顾奶奶,你可别拧我了,我,我那是逢场作戏,逢场作戏!”
金溥佑眼睛亮了!
和服,就是日本穿的那些,他是多少知道点。
画报上偶尔会有照片。
但此刻的画报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