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他现在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而且每天都有刘三娘盯着他,抄书钱都算不得上是他的。
王二狗停顿了几下后,却没听到预料之中的回应,心里腹诽不已,面上作出一副难言之隐的表情,“原本这种事我不应该来麻烦你的,可我认识的人里头就你最有本事了。”
“我是不想开这个豆腐坊的,但是我家那口子想多赚点钱给孩子读书,为了孩子我也不能说不行,咱们为人父母都这样,总是想让孩子能好好的,以后不用像我们这样,只能赚点辛苦钱。”
方青山也深有感触,可不就是如此,比如他现在也是,虽然他还是无法接受不能考试的现实,但是他也不能自私的不顾儿子前程,否则光是旁人就能戳弯他的脊梁骨。
王二狗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他,刚看到他露出动容的神情,立刻再接再厉道:“我岳父岳母他们手里就有祖传的豆腐方子,要是按照那个方子做,保证后面生意好得不能再好,借你的钱很快就能还,不过兄弟也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到时候生意若是真做得好,你那笔钱也可以当作咱们合伙开的,大家有钱一起赚……”
“你能借我们这笔钱,可算是帮了我们全家的大忙,以后让我家那小子向你学,好好读书,当个有出息的人……”
王二狗恨不得将能夸赞的词全部堆到方青山身上,将方青山夸得找不着北。
等方青山答应下来以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答应了什么,但是当王二狗用那种无比感激的眼神盯着他,他想后悔也开不了那个口了。
回家后,刘三娘看着他比起出去之前还要坐立不安,也没往深处想,她现在不再像从前那样事事为她男人着想,只要方青山不作妖乱帮人,她也懒得管那么多。
方青山回来的时候,刘三娘正忙着盘点嫁妆。
她爹娘都重男轻女,嫁妆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好东西,但是她出嫁的时候,大姐二姐凑在一起给她添了件金钗子,一直被她压在箱子底下没拿出来过。
虽然她不懂念书那些事,但是多少也能从方青山的反应中察觉到儿子有读书的天赋。
这些年方青山花在科举上的银子她少不得心里有杆称,从启蒙开始,再到一层层考试,这中间需要的银子并不是个小数目,她不得不多为儿子多打算些。
以后时景若是真有机会比她男人走得更高,他们现在开始攒的这点钱肯定不够用,她想如果哪天真的到了没办法的时候,这支钗子说不定能够解燃眉之急……
陷入沉思的刘三娘听见方青山回来的动静,立刻放回去了,还在箱子上落了把小锁。
自从那次她卖绣活的银子被偷,刘三娘便更加警惕他了,之前还没做得太明显,是顾忌着婆婆,如今连婆婆都不再向着她男人,还给她撑腰,她可不能拖后腿。
而且现在她眼里只有儿子,若是还像从前那样放任方青山随便拿走家里的东西,往后受苦的就是她的时景了。
方青山气不过,然而刘三娘收拾完就跟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刘三娘知道他被自己气个半死,心情反倒更轻松了。
以前她总觉得凡事都要听爹娘的,嫁人后应当孝顺长辈,无条件顺从自家男人,平日只管做好家里的那些杂事,不要干涉自家男人的任何决定。
可是后来她越来越发现不是这样的,之前不管方青山怎么乱拿家里东西出去帮人,她什么都不说,可是方青山不仅没有收敛还越发的过分。
虽然有婆婆看着,但是也没办法全天盯着他,如果她自己再不强硬一点,整个家可能都要被他送出去了。
现在她不再那么顺从方青山,反而日子比之前过得要顺心多了,毕竟她不看着他,他又会像上次那样将抄书钱给了别人。
与其让他把钱花在其他不相干的人身上,还不如看紧他,不让他出去作妖。
她现在想得很开,尽管儿子还小,可婆婆明事理,一直对事不对人,从前她一次又一次忍着方青山,也不见方青山收敛一星半点,反而在听了婆婆的话后,方青山没办法作妖了,她也不用再受那些窝囊气,日子越过越有盼头了。
只是她唯一发愁的是哪怕整天做着绣活,一条帕子她最快差不多也得绣半天才成,每条赚八文钱,一个月每天从早绣到深夜差不多能赚个七八钱银子。
想到上次被方青山拿走的银子,刘三娘就又气又恨。
那些是她绣了差不多快两个月的绣活换来的,结果方青山眼睛都不眨的就将她全部心血偷走了,还好被婆婆发现,然而又在她没注意的情况下把抄书钱都送人了。
刘三娘也不想这样天天像看犯人一样盯着他,实在是靠她一个人养家是根本没办法支撑得起一个孩子科举全部费用的。
而且可能是她天天盯着的缘故,方青山对待抄书这件事也不像之前那么勤快了,反而懈怠了很多,光靠她做绣活填补空缺是不太可能,所以她才打起了嫁妆中那支钗子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