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解释再怎么问都是白费。
于是非常大度地放过了他,摆摆手:“那没事了,晚安。”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谈事。
要是有人追着自己问为什么离家出走,为什么要来南山镇,为什么还不回去,那她一定会崩溃大喊:关你屁事!
这时候江以明应该如是。
“好,晚安。”
男人把尾音咬得很淡,听起来情绪难得柔和。
他白衬衣被楼道灯光打上了一层淡橘,肩很宽,背很直。
沈倪看着他消失在楼道口。
而后四楼响起开门声。轻轻一声。
砰——
***
风平浪静过了两天。
到周末沈倪下楼时听大爷讲,幼儿园集体食物中毒调查结果好像出来了。
大爷很有分享欲,逮着沈倪就跟她讲:“听说是天气太热,食材这个存放和加工不规范,叫什么细菌食物中毒。葡萄球?黄金球?什么球中毒?”
“噢。”沈倪没学会怎么接茬。
大爷继续道:“那天幼儿园还主动把食堂封了等市里食药监下来取样,认错态度良好。就是辛苦了我们,每天得提着饭盒去给孩子送饭去。”
沈倪想到大爷前两天咋咋呼呼上楼,说什么集体食物中毒,怕江医生得罪人。
再后来江以明确实接二连三被小混混骚扰。
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和幼儿园管理层脱不了干系。
沈倪随口问:“四楼那玻璃事呢?”
“怪着呢。镇上小流氓一开始咬定是有人想报复联系疾控中心人。后来园长出来对峙,他就改口说单纯看江医生不顺眼。你说这算什么事。”
果然如此。
和幼儿园事无关。沈倪在心里给自己先前猜想画上圆满句号。
所以江以明,他到底在京城得罪了什么人。
他是真要在这破地方长久待下去?
与此同时,医院儿科诊室也在讨论这件事。
科室三个医生,陆医生来替白班,张医生今日排班是去住院部。
两人从更衣间出来,看到江以明还没走。
他手边那副幅细边眼镜压在一摞病历本上,单手按压着眉心,倦容明显。
“江医生,你连值两个夜班了吧?”陆医生问。
“还好。”江以明开口,声音沙沙。
陆医生好心给他倒了杯白开水,问:“前面我听说你那玻璃被人砸了?那天夜里咱们三都在科室,那人太过分了,怎么就盯你。”
“欺负江医生不是本地人呗。”张医生从旁补充。
“医院员工宿舍还空着,要是不安全你住单位来吧。”
“没事。”江以明揉了揉眉心,起身。
“也是,过几天你说不定就要回去了,现在搬来搬去也麻烦——”
陆医生还想往下说,被张医生啪一掌拍禁了声。
等江以明收拾好离开,陆医生小声问:“怎么了?我刚说错话了?”
“你没听说?下周开欢送会,名单上没有江医生。”
“那怎么了?”陆医生摸不着头脑。
张医生说:“这批来援乡医生所有人都正常回京,只有咱们江医生申请了留乡。他批准刚刚通过,他不走。”
“……啊?”
没人知道江以明为什么申请了继续留下。
但他不走对严重缺乏人手儿科来讲,是件大好事。
消息很快传回京城,当天下午,就有一通电话打进帝景花园。
电话转到楼上太太房里。
保养得意中年贵妇接起电话,几秒后眉头轻挑:“没弄错?他真不回来?”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
女人面色渐渐凝固:“看来他确实不想回,外面女人养野种就是给脸不要脸。我好心给他留窗户纸都给捅破了。既然这样……也好。”
她嗤了声,谁还愿意当野种后妈。
那头好像还在等她指示。
这通电话后,女人终于露出舒心笑容:“不用了,只要他没回来心。就让他安安心心待着吧。”
***
江以明连续值了两天夜班回家。
到单元楼下,正好看到方圆十几米内闲来无事老大爷大妈都围着302那个新邻居。
新邻居一如既往打扮得与小镇格格不入。
一字肩、热裤,绸缎似冷棕色长发半挡住细白脖颈,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露出choker上扇形黑玛瑙。很像故意扮酷叛逆小孩。
他路过时,二楼大妈问。
“是怪好看,这金大福能买到吗?”
“金大福?也许能吧。”沈倪很努力地在回答。
“大城市姑娘穿这个可真好看,小沈你站着别动,让大妈拍个照给我女儿看看。她要喜欢我给她买件一样。”
“那是人小沈长得漂亮,换别人可穿不出这气质。”
边上大爷故意气她。
沈倪扯着尴尬笑容,朝镜头比了个耶。
这一看刚好看到江以明路过,她看到救星似拨开人群窜了出去:“江、江江江医生,我正好找你有事呢。”
她一溜烟儿小跑跟着江以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