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消失了。”
不知名的荒郊野岭,坐在车里的黑田兵卫略带遗憾地切断了线路。
“你说什么信号……”驾驶座正在联络的小早川拓真猛然间回过头:“等等,你在降谷的身上装了追踪器?”
“……为什么?”
“双重保险罢了。”黑田兵卫冷漠地放下手机,“虽然我们打算按照鸣海的计划进行反攻,但我的部下仍然潜伏在组织里,我无法将全部信任托付给鸣海君一个人。”
“更何况鸣海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他能撑到什么时候?我们彼此多少都清楚。”
“我以为合作的前提应该是互相信任,况且鸣海直人他……”小早川拓真不适地皱起眉。
“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小早川。”黑田兵卫打断了他,夜色里,他的目光冷硬而又决绝,“诚然鸣海直人确实给我们公安留下了很多有用的情报,就像你说的,光是那份交易名单就是我们哪怕努力几年也无法完整收集出来的东西,这些情报足以让我们在对组织发动总攻前先解决好内部的麻烦。”
“但是,这是两码事。”
“日本法律在审判一个人的罪行时只会去衡量犯人到底犯下了多少的罪过,而不是去细究他到底为什么会成为犯人。鸣海直人的做法顶多算是亡羊补牢改过自新,更多的,也算不上什么了。”
“更何况,有关于鸣海光的问题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不说其他,仅仅对于那个孩子自己而言,回到组织已经不仅仅只是又一次卧底任务了。”
小早川拓真垂下头,缓缓阖眼。
他当然明白。
那个孩子背负着太多的命运和仇恨,他明明是个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普通人,现在却硬是要逼着自己走上那一条路。
小早川拓真又再次想到了他和黑田兵卫在千叶县时的短暂交流。
……而自己,就像当初面对鸣海夫妇一样,只能看着,也无力挽回。
“我们都经历过这个过程,小早川。在调查组织这么多年来我们失去了太多的人,羽田浩司案都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每一次我们都以为将要成功了,但事情通常都不会以我个人的意愿发展。”
“这次也一样。”
黑田兵卫突然间道。
他抬起手,将降谷零最后一次出现的定位展示给小早川拓真看。
“这小子开车在东京附近绕了一个大圈,在地图上和我玩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躲猫猫,然后自己亲手掐断了信号。”
小早川拓真愣愣地听着,莫名从黑田兵卫的语气中捕捉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你觉得他会去什么地方?”
“……那大概率,两个人已经碰面了。”
黑田兵卫侧过头,看向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淡淡道:
“所以,即使是事先设计好的计划也会随时发生变化。至少在我的预想中,这两个人不应该,也不会这么早就碰面。”
闻言,小早川拓真叹了口气,“比起诸伏,降谷现在在组织的身份应该能获取到更多的情报,他不是乱来的孩子,说不定已经掌握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线索,无论如何,在需要我们的时候,他是一定会想办法和我们联系的。”
“但愿如此。”黑田兵卫扯了扯嘴角,继而又说起正事:“”东京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炸弹犯已经抓到了,他已经承认了自己在银座和之前杯户町所犯下的罪行。”小早川拓真答道,“另外,他声称自己在做下第一个案子之后接触了一个地下教派组织,其组织的领导者是一个只有大约十几岁的盲女。”
“只有十几岁的盲女?”黑田兵卫蹙眉。
小早川拓真点了点头:“说来也是不可思议,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管理着拥有超过上百名信徒的组织,她甚至并没有使用任何的违法手段,不主动收取这些信徒的金钱和财宝。”
“除了日常祷告诵经外,只通过‘委托’这一种方式从信徒那里赚取相应的金钱,以此来维持教会的正常运转。”
黑田兵卫沉吟了片刻,问:“委托的完成率怎么样?”
“这也正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
小早川拓真将那份整理完毕的邮件转发到了黑田兵卫的邮箱。
“这个女孩很聪明,她游走在灰色地带,处理这些委托的时候基本都很巧妙地把握了那个度,你看看这些委托的具体内容,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可以完成的。”
黑田兵卫的目光落在最后那个接近百分之百的数字上,他眯了眯眼睛:“这次的案子和这个教会有什么具体关系?”
“很遗憾,并没有任何关系。”小早川拓真耸了耸肩,“这个犯人在教会中甚至连普通教徒都不算是。”
“教会并不承认他,在教徒口中,教会并不会收下一个富有攻击性以及破坏性人格,并且罪孽深重的男人,即使他对自己的行为表示忏悔。”
黑田兵卫挑了挑眉,对此不置可否。
小早川拓真揉了揉额角:“那个女孩现在就在警视厅,不如等会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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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犯罪。”
小早川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