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木林这样林场职工的屋子,跟下放人员的屋子肯定不同,虽然都是木屋,但徐木林的屋子不漏风漏雪,屋子里有炕,有火炉,家具俱全,棉袄棉被一样不缺。
东西也都是好的,林场上,即便是个小登记员的生活水平都这么高,可见,这里的油水很丰厚。
水至清则无鱼,徐木林虽然不可能在林场里独清,但只要本心不丢失,那就值得结交。
从一路上山来的聊话中,师墨大概摸清了徐木林这人,往后,可以请他多照料些自家大哥。
只是丁家人?
师墨记忆里没有这号人,应是后来惹上的麻烦。
进了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饶是师墨四人不觉得冷,也舒了口气。
徐木林狠狠的搓了搓手,“严兄弟弟妹快坐炕上,暖和暖和。”
师墨严谨笑着应好,却没有坐。
严谨放下手里的包裹,又去放背后的背篓,掀开厚棉被,露出在一堆东西里的俩个小崽子。
小崽子窝在一起,一点没冻着,反而暖呼呼的冒热气,小脸都是红扑扑的。掀开棉被后,就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四处瞧。
徐木林满眼意外,“这是严兄弟你们的娃啊?”
严谨点头,让师墨把俩崽子抱出来动动,又教兄妹俩喊人,“叫徐叔叔。”
“徐叔叔好。”奶声奶气的声音,喊得徐木林哈哈大笑,满屋子寻找,有什么是能给孩子的,奈何他一个糙老爷们,真没拿得出手的。
师墨假装没看到徐木林的窘迫,翻出背篓里,给徐木林准备的东西,“徐大哥,这是一点心意,你收下,往后还少不得需要你帮忙出力,有什么需要走人情送礼的,你尽管说,我们不能让你破费。”
严谨也道,“兄弟归兄弟,大家都不好过,没道理让徐大哥出力又破财,这些你都别推辞,往后的人情往来也都由我们出。”
看俩人真诚,徐木林心里也熨帖,便没推辞,“行,哥哥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事情你们放心,我肯定给你们办好,只是方不方便说说,这师家人和你们关系如何,我也好衡量着如何帮。”
师墨微不可见的点头,严谨便道,“实不相瞒,师翰是我大舅哥。”
徐木林眉头一挑,看向师墨,“原来是弟妹的大哥啊,这事我肯定办好,你们放心,往后有我看着,肯定不会让大舅哥随便被人欺负。”
师墨诚挚的道了声谢,“往后徐大哥有需要也请尽管开口,我们虽没什么大本事,出些力还是没问题的。”
“好。”
几人寒暄了一阵,徐木林知道他们惦记师翰一家,就提议带着他们四处转转。
师墨自然高兴,背上俩崽子,跟着徐木林一路往隔壁山头走去。
路上遇到人,徐木林笑着解释带朋友四处逛逛。
有人来探亲,大多都会这么做,众人听了也没什么意外,笑着寒暄两句,各自散开。
徐木林带着师墨四人从一个小斜坡下去,就是另一座山头。
地面积雪很厚,几乎没到膝盖,走得有些艰难。
下了斜坡,能看到不少衣着单薄,冻得发抖,满脸满手都是冻伤的人,弯着腰在雪地里巴拉。
徐木林解释说,“他们在捡柴火,在林场,吃用全都得靠自己,这些人每天都会有做不完的活,解决温饱外,其次就是柴火,没时间,只能抽空捡一些,够当天用的。夏天还好,捡回去就能烧,冬天就难了,柴火都是湿的,需要放在屋子里风干。这样一来,本就不避寒的木屋,更加潮湿,住在里面的人,想要活命也就更艰难。这里的人命不值钱,每天死上几个都是正常的。”
徐木林这话没有吓唬师墨的意思,只是想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免得看到师家人的惨样,接受不了。
师墨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实际情况,还是忍不住心口揪疼,对袁杏的恨意,猛然汹涌起来。
严谨赶忙牵过媳妇的手,“别怕,有我。”
“妈妈,”俩崽子在背篓里担忧的看着师墨。
听到父子三人的声音,师墨逐渐平静,扬唇笑了笑,“我没事。”
徐木林心下惊了惊,他敢肯定,刚刚感受到了杀意,比自家堂兄身上的杀意更重,是从那个看起来娇弱的小媳妇身上溢出来的。
徐木林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
面上无异,带着四人继续往前,“前面那一片就是这座山头,下放人员的住处。”
师墨的精神力已经覆盖了过去,看着四面漏风的破草房里,躺着奄奄一息的大嫂,眼泪瞬间淌了下来。
那是她的大嫂啊,大嫂嫁过来时,她才八岁,总是温声细语的跟她说话,给她做好吃的,做漂亮的衣服,替她梳漂亮的辫子,牵着她的手说墨墨真好看。
师墨从来没想过,再见时,记忆里温柔美好的大嫂,会如同一片残叶逐渐飘零。
师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跑过去,在残叶落地前接住。
严谨赶忙拉住,“墨墨,不能急。”
师墨瞬间醒神,是了,不一样了,不能急,急不得。
徐木林没多想,只当是师墨看到破旧的屋子,想象到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