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世道还好的时候,时不时会有点生意,日子也过得下去。
后来要求摒弃封建残余,办白事用棺材这个习俗也受到了波及。
再有就是天灾人祸,大家伙穷得吃不上饭了,更买不起棺材。
所以生意一落千丈,一直到现在,几乎只剩个棺材名,李棺材已经好几年没做过棺材了,做棺材的家伙事都拿去换了吃用。
这名字是他家以前生意好的时候,别人叫出来的,他爷爷的爷爷那辈开始,谁是铺子主事,谁就是李棺材。
本名叫啥大家都记不得,就这么叫着,他是严小宝唯一的狐朋狗友李铁牛的爹。
家里三女一儿,李铁牛就是家里的宝。
李棺材的媳妇还算精明,当时严大强家搞出那么多事,她立即就断了李铁牛和严小宝的往来,拘在家里。
如今的李铁牛怕是都快忘记,自己曾经有个一起欺负弱小的好朋友叫严小宝了。
李家跟其他人家差不多,没有额外的收入来源,只有靠工分过活。
家里也是茅草房,李棺材还算个木匠手艺人,家里的东西用木头做的比其他人家要结实一些,没想到别人家的房子没塌,他家的倒是塌了。
严大智听了惊了一跳,埋了人可不敢大意,叫上自己三个儿子都去帮忙,一路上又敲响了好几家的门,凑了十来个到了李家。
李棺材媳妇段红梅已经自己爬了出来,看着塌成一片的废墟屋子,正坐在院子里拍着大腿哭喊。
严大智眉头突突的跳,招呼跟来的人,“赶紧去把人挖出来先,快。”
最先挖出来的是李棺材,被唯一的横梁压住了腿,他媳妇在外哭喊的时候,他就在里面喊救命。
但那婆娘就顾着自己哭,根本没听见,气得李棺材差点一脚蹬开横梁爬出来,把这婆娘揍一顿。
被拽出来后,盯着段红梅的眼神都是凉悠悠的。
段红梅正担心儿子,根本没搭理他。
随后又挖出满脸血的大闺女,两口子谁都没瞧一眼。
严大智皱皱眉,让隔壁人家帮忙照看一下,弄屋子里去换身干衣服,头上的口子也捂一捂。
隔壁不乐意,但也不好违背大队长的意思,带着人回去了。
随后又挖出两个闺女,都是焉达达的,有些伤,重要的是都被吓得不轻。
两口子同样没搭理,反而因为没见到儿子,埋怨闺女,气不顺的一人给了一巴掌。
俩小姑娘心心念念等着爸妈安慰,结果等来的是无情的巴掌,又痛又委屈的哭了。
严大智忍了又忍,赶紧让人把俩孩子带走。
没多久李铁牛就被挖了出来,他倒是幸运,什么伤都没有,连皮都没擦破点,不过是被吓晕了。
李家两口子哭天抢地的,像是李铁牛死了一般伤心。
严大智觉得脑袋疼,“行了,现在大家都没空,你们一家也没什么事,暂时到仓房里避避雨,有什么事等雨停了再说,赶紧自己去。”
这一家子除了大闺女额头被砸破了一道口子,满脸血,看着吓人外,其他人都是点小伤,就连被压住腿的李棺材,也不过是脚踝上破了点皮,胳膊肘被磕掉了一点肉,没其他大伤。
这还得多亏了全是泥砖草顶屋子,雨水一泡,全都软趴趴的,没有杀伤力。
严大智带着人走了,趁这会都出来了,索性满村子转悠一圈,看看谁家还有事,需要帮忙。
好在除了李家,其他人家的屋子都好好的,就是漏雨严重而已。
随后湿漉漉的回去,三个儿子始终跟着。
像这种场合,是看不见陶家人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严大智在村子里,比陶庆生更有话语权。
季慧芳看狼狈的父子四人,又心疼又生气,叫周琴郭雪赶紧烧姜汤,烧热水,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一番忙碌过后,都晌午了,天还是黑压压的,雨势一点没小,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严大智家中午简单的煮了一锅粥,就着咸菜吃。
饭桌上严大智嘱咐季慧芳,“待会带着老大媳妇去小谨家看看,他们母子三人在家,别出什么事。”
季慧芳点头,“我吃完就去,早上那么大的雷,严树都吓哭了,安安康康怕是也吓得不轻。”
“穿小谨媳妇给的筒靴,雨下得急,带着凉,别感冒了。”
严大智说得干巴巴的,但季慧芳知道是真心实意关心她,老脸微红,瞪了严大智一眼,“要你说,我又不傻。”
严大智讪讪的闭了嘴。
其他人看着老两口别样秀恩爱,都有些不忍直视。
不过,他们是真稀罕师墨送的筒靴,可惜,都试过,完全穿不上。
吃过饭,季慧芳和周琴就去了山脚石头小院。
师墨在堂屋里给新做好的衣服绣符文,俩崽子在旁边一人拿一本书看得认真,大黑小黑就在炕下,懒洋洋的趴着。
院门没关,季慧芳站在门口就看就看到了岁月静好的一幕,担忧的心放下了。
“小谨家的,安安康康。”
师墨扬起笑脸迎上去,安安康康也放下书,撅着小屁屁从炕上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