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最凉爽的地窖,这凉气逼人的地窖里制冰,总比在热风吹着的家里制冰要好吧?
就在五月初,纪彬刚开始动做试验,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友忽然找上门。
酒坊老陈跟首饰作坊老梁找上门的时候,纪彬刚从地窖出来,第四次试验再次失败,好在失败过后的硝石水晒晒还能用,这大概就是值得欣慰的地方?
不过看到老陈老梁过来,还是让纪彬有些奇怪。
他们之间一直有信件联络,之前也没听说他们有什么事啊。而且看老陈跟老梁愁眉苦脸,就知道肯定发生不愉快。
老陈刚坐下,喝口凉茶,这才叹气道∶纪彬你知道春安城的谭刺史被调走了吗。''
纪彬自然知道,他知晓的内情比春安城的人知道的还多,可这会只是点点头,并未说其他的。有些话不能乱说,而且老陈知道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老陈叹口气∶这次谭刺史去京城述职,城里百姓都以为他还会回来,谁知道前段时间举家搬回汴京,走的时候也低调。百姓们送都没来得及送,只有几个商会老板带头写了万民信送给谭刺史家的公子,让他带给刺史大人。
这件事纪彬也知道,酒商会,彩帛商会,还邀请了他一起参与。
其中就是签下自家的名字,一起交给谭承乐,再让谭承乐给谭刺史,以示百姓们对前刺史的感谢。
不是每个离任的官员都有这样的待遇,谭刺史这种为民的好官,才会被百姓们敬仰。
老陈又道∶但大家也为谭刺史高兴,毕竟是去汴京做官,肯定是高升了。
这话再一说,纪彬柴力都沉默了,就连引娘也忍不住扶额,给皇上修屏风,其实也不算高升,只是普通百姓们察觉不到其中区别罢了。
但这都是小事,老陈要讲的是下面的事。
原来谭刺史一家走了之后,新刺史正好走马上任。新刺史叫韦宏,也就是谢阁老口中贪婪成性的官员。
这人是禹王妃娘家的旁支,惯会敛财,还胆小怕事,但来春安城的第一件事,却不是敛财,而是打压跟前刺史关系好的人。
大家就不明白了,你要是打压前刺史留下来的官员们,那还行,还算有个理由。可你打压一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其中第一批就有给前刺史供应酒水的老陈。是的,老陈。
还有什么供应蔬果的人家,供应鱼虾的门户,更有喜爱的酒楼饭馆。
全都被新刺史找了圈毛病,摆明了说你们不要再说谭清有多好,再说就还会有麻烦。
纪彬目瞪口呆,这也太荒谬了吧。
老陈道∶现在他还在找给前刺史写过万民信的人,好在写过的人太多,他没办法——找事。有人说他欺软怕硬,既想树威信,又不敢拿重要官员们下手,只好对我们如此了。
因为老陈的黄米酒在前刺史面前很得好,他自然也被牵连。
原本谭刺史走了之后,老陈就知道供应给刺史府的酒算是断了,但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他家靠着在刺史府的关系,如今在春安城的酒坊里,也算有名有姓,再加上酸果酒的收益,他真的不缺刺史府的钱。
所以这个买卖断了固然心疼,倒也不会伤筋动骨。
谁知道新刺史韦宏竟然尝了他家的黄米酒,却不说买,只说好喝。
在新刺史府的人明里暗里地暗示里,老陈要每月送过去五百斤的黄米酒作为感谢,感谢新刺史为春安城做的好事。
啊?好事?哪里有好事?五百斤的黄米酒?
不说售卖价,就是进价也要五十两银子,等于每个月要孝敬新刺史五十两银子的酒?还要恭恭敬敬送过去,说不定哪个喝得高兴,数量还会增加?
纪彬听到这,已经完全明白谢阁老说的敛财是什么意思。小事都是如此,大事呢?
而且新刺史这么行事,他带来的官员们?只怕下面的小人物们都被折腾了个遍。
老陈已经无奈了,总觉得这五百两酒只是个开始。再说一个月直接搭进去五十两银子,这谁家能受得住。
像纪彬这么能赚钱但还是少说,大多数作坊里,一个月能赚五十两,那就是天大的买卖了。特别是兰阿巷子里的作坊们,有哪家可以说,自家每月净赔五十两可以承受得住?以往跟老陈家关系不好的酒坊此时也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毕竟今日是老陈,那以后呢?
回想起来,春安城也有过这样的官,或者说,除了谭清谭刺史之外,他们遇到的官大多如此,好点的不管他们,只要自己吃喝好,待够时间就可以走了。
差点就苛捐杂税巧立名目收钱。
要是没有享受过谭刺史的治下清明,兰阿巷子的人们可能都习惯这种生活。可谭刺史在这五年时间,让他们都快忘了以前的日子。
这大概就是如果没有享受过光明,就不知道什么是黑暗吧。
如今的落差,让兰阿巷子乃至春安城的人心里都不好受,心里更想念谭刺史,他们越想念,新刺史就越不爽。
短短半个月,谭清谭刺史立下的各种惠民条款全都没了。一朝长官一朝令,大概就是如此吧。
老陈一想到自家每个月要赔上五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