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毒自尽,被属下察觉。
两名贼人骨像高大深邃,不似我中原人,谢从容把药拿去给太医辨认,同我们先前碰到的那批辽人用药是一模一样的,属下断定他们是辽人。”
何珍馐站在一旁,心中掀起惊涛。打砸何记的竟然是……辽人?
她设想过无数的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辽人。
普通的打砸事件牵扯到辽人,性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打砸何记的那伙人,与谢肃北常打交道的那伙辽人有相似之处。
谢家的侍卫脸上的漫不经心顿时褪去,表情变得严肃。
谢从容心想,难道辽人知道何娘子正在替侯爷做膳食,想给他们一个警告?
何珍馐摇摇头,谨慎地说道:“何记不曾与外朝人打过交道——我与翁翁都认为是何记的敌人策划的此事。”
暗卫看了眼何珍馐,将在何记铺子打听到的消息汇报出来,“何娘子的祖父何明称五十年前就有同一伙人打砸烧杀何记,似是要寻一本菜谱,这群辽人绝不是临时起意。”
谢自在纳罕,“怪哉,这么说来他们只为找何氏菜谱?”
另一个暗卫把何家人近日的记录递给谢肃北。
谢肃北粗略地浏览,看见卷宗中何珍馐说的那段“杀不死他们的,都会让他们变得更强大”,看了她一眼,唇角浮起一丝淡笑,仿佛眼前浮现起何娘子掷地有声说话的模样。
谢肃北淡淡地道,“辽人睚眦必报,却未必有这样的耐心,以我跟他们交手多年的经验来看,其中恐怕有不为人知的事。何家先祖曾做过御厨,自在,这件事由你调查。”
谢自在领命。
谢肃北拇指轻点卷宗,问何珍馐:“你何氏的菜谱如今在,还是不在?”
何珍馐为难地停顿片刻,遗憾地道:“菜谱已然烧毁,当时我是为了救家人免于卖身为奴,才谎称何氏重获菜谱。”
谢肃北思忖片刻,如峰峦的眉目忽而掠过一抹狡黠的光,他淡淡地道:“从今往后,你们何氏继续声称菜谱在。有一点你与何翁猜得不错,那伙人里必定有你何记的仇敌。今后你们何记不必收敛,尽管放心去做你们的生意。”
他顿了顿说,“一切有国公府看着。”
何珍馐闻言,忽然抬头去看他,让何珍馐感到如切肤之痛的茫然、惊惧、不安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句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岂不是:何记只管放开胆去做生意,国公府今后罩着他们!
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那些让何家人日夜寝食难安、迷茫惶恐的仇敌,不过尔尔。
何珍馐难掩心潮澎湃,感激地双手作揖鞠躬道:“多谢侯爷!”
何珍馐走了之后,谢从容问主子,“何氏菜谱里有什么让他们如此牵肠挂肚?”
谢肃北拈着青团,漫不经心地说:“恐怕里面有辽人见不得光的东西,何记以前是汴京最大的酒楼。何家先祖曾走南闯北,想必也去过北庭。”
五十年前他们佯装成何记生意场上的敌人,深夜放火烧酒楼,五十年后打砸何记铺子,这几十年来从未有人往辽人身上想过。
谢家的两个侍卫知道了其中的要害,坚决地道,“属下必定全力追查此事!”
……
何记铺子。
徐静姝听说铺子被打砸的事,带上了上好的金创药。她想何记遭遇了这种事,会歇业关门几天。没想到徐静姝来到何记,发现它仍旧开着门。
何家的二公子正与木匠一块修缮店铺,把坏掉的门窗换掉,装上了新的。铺子飘散出一股独属于艾草的清新香气,偶尔有几个不怕死的食客,为了抢吃上这一口鲜美,冒死走进了何记。
食客头一次那么自在地点何记的吃食,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饺子、灌汤包、馄饨,几个人吃得满嘴流油、最后扶着墙走出了何记,临走时还不忘打包几盒青团。
渡过劫难后何记依旧敞开大门做生意,食客们心中竖起大拇指,皆是钦佩何记东家这份敬业心。
这种时候还敢做生意,何记东家是个狠角色!
这一天州桥街的客人都在议论:“听说何记伤得很惨,大公子被打得都下不了床……”
“那群贼人真乃用心险恶!何记不就是生意红火了些吗?”
如果何记灰溜溜地关门歇业、从此不再开门,恐怕有些客人会误以为是他们的错,可是何记偏偏正大光明地开着门,老东家顶着一脸伤疤坐在柜台收银,少东家拖着一瘸一拐的腿修缮铺子,端的是兢兢业业干活、勤勤恳恳卖吃食的态度,这样便引来大家的怜悯和愤怒。
何记晨间发生过暴.乱,今天生意本该冷清,可是这会却陆陆续续迎来了食客上门。
客人们用完餐,离开铺子前多多少少会跟东家送上一句祝福:“老东家莫怕,明日我还会来何记吃饭。”
“今日那群贼人甚是可恶!”
“老东家这几日好生歇息,养好身体!”
“我等你们家的青团,甚是人间美味,只是太少啦!”
何翁翁坐在柜台,心中百感交集,有股热流不断地冲刷着他的心。若是当年他与父亲能听到这些声音,该多好……
徐静姝适时地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