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真心像个笑话。
他想起来,他冒着倾盆夜雨跑去律所上司家敲门,第一次低声下气地恳求别人,只为预支三个月工资给余窈报班。
那晚的雨不冷。
他把钱交给余帘儿,她满怀期待地问他,跟家族和好了吗?
他说没有。
余帘儿倏忽冻结的脸色。
那才是真的冷。
余帘儿想的是嫁入豪门。
他却像个傻子一样放弃家产,捧给她一片真心。
人家又不稀罕。
真可笑。
骆北延开车到私人医院。
他握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胸口翻涌着暴风疾雨般的情绪,滔天巨浪几乎要把理智淹没。他没有表情,一步步走上病房,到余帘儿门口时,已经彻底敛下情绪,变回平时冷硬刚正的样子。
病房太静太静了。
静到能听见他血管里怒火涌流的声音。
余窈守在病床边,半睡半醒。
床头柜上有一堆红纸,上面是各种各样的年画。
有一张落在地上,骆北延捡起来,画的是两个小女娃放烟火。
“醒醒。”骆北延确认自己的音色跟平时无异,“回家了。”
他伸手拍了下余窈的肩膀,余窈惊醒,慌乱地在手边找什么。
骆北延把画递给她:“这个吗?”
余窈连忙拿走画,点点头。
“走吧。”
骆北延开车带上余窈,开始跟她虚与委蛇。
“去买你之前说的‘项链’吗?”
余窈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到了:“怎么突然说这个……”
“年前没时间,现在有空了。”
——有空来想法子报复病床上那个女人了。
余帘儿不是挺宝贝余窈的吗?平时连见都不让他见一面。
要是等她醒过来,余窈已经变成他的掌中之物了,她会生气吗?会痛苦吗?会像他一样后悔吗?
要的就是这样。
“你喜欢什么样的啊?金的银的?带不带宝石?喜欢玉吗?”
“你决定。”余窈低头看着年画。
“那你喜欢戴在哪里?脖子上会很显眼,还是想办法藏到衣服里比较好吧,手链也行。”
“听你的。”余窈心不在焉。
“你要是不喜欢手链,也可以换成脚踝链,手镯、戒指、锁骨链什么的,象征一下。”
“都可以。”
余窈突然变得很听话,骆北延还有点不习惯。
他第二天就挑好了手链。
素银的,链子串着一把小锁,钥匙可以单独放。锁的内侧烙着骆北延的名字,钥匙上写余窈的名字。链子很细,缠在手腕上,几乎和青青蓝蓝的血管差不多。
余窈比了一下,稍微长了点,戴两圈不够,一圈又会滑下来。
“那戴在脚踝上。”骆北延可不想再回去调整链子长度了。
“你来。”余窈把链子递给他,安静地坐回沙发上。
“你不能自己来吗……”
骆北延体会到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氛围。
余窈的眼神表明她不同意。
“戴脖子上吧。”骆北延又改口了,他不想弯腰给余窈系脚链。而且万一以后经常要拆下来重新戴,那多不方便。
余窈留着中长发,往里微卷,发梢轻轻勾着脖子。
骆北延从她身后系起银链,还要用手轻拢住她的头发,往一边扫开。她后颈白皙,这么近的距离下,甚至能看见细小的蜜桃似的汗毛。
银链落在脊椎凸起的地方,骆北延又忽然觉得这个朴素的样式不合适。
她适合更复杂一点的装饰。
用蓝宝石和红玛瑙铺就,用纤细银链串联,大片大片地覆盖,又在最不经意、最纤巧的钻石上戛然而止,整条项链顺着脊柱的方向垂下,在肩胛之间留白。
“好了?”余窈撩起头发,又把它放下,发梢轻轻扑落,掩住后颈的视线,“很好看,谢谢你为我戴上。”
她摩挲着锁骨之间的项链。
没有。
她没有感觉好一点。
她没有感觉到她想象中的强势力量。
和平时的骆北延不同,现在他太脆弱了,还不能完完全全地让她恐惧服从。
“过年发生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她乖顺地问。
“没有。”骆北延声音僵硬。
到晚饭时间,不等厨师过来,余窈就下厨了。
她会做饭。
骆北延以前不知道,因为她自称不会。
“你瞒着的事情还真不少。”他站在厨台边若有所指地说。
余窈并未察觉,她将虾仁浸水,葱白手指挑出虾线,熟练又迅速。
“因为姐姐说,不要主动给男人做饭,做了一次,以后就要做一辈子。”
“那你今天怎么做了?”骆北延眼底里有几分冷笑。
“我愿意做一辈子。”余窈摸了摸项链上的锁,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情脉脉。
她眼神像温顺的牡鹿,骆北延视而不见,把她从厨台边上拉开。
余窈手腕疼得厉害,大脑也兴奋得厉害。
她已经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