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随从又赶紧出府去找郎中。
民间郎中倒是有许多医术高超的,专门给猫狗医病的郎中也有不少,是以并不费多少力气便找到了一个,火急火燎领回了城主府。
此时沈浪与太子爷大眼瞪小眼,太子爷眉眼无澜,但沈浪生生从他的眼中读出了将她大卸八块的意味。
不由讨好得挪动碎步凑了上去。
嬷嬷给她清洗伤口,谁知身上的血全是她自个儿捣鼓出来的,只腿上有一道伤口,虽然深,却不至于糊得满身是血。
太子爷当时眸色加深,盯着她,若有所思,只觉得这狗子聪明过了头。
…也罢,左右不过是条狗,若是利用好了,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谢宓被打得半死不活,不得不说,身为女主,生命力极其顽强,竟还有力气说话,“去…叫,叫我娘来。”
璞心脸蛋儿惨白,立马飞奔出去,找林绡了。
她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么?
二姑娘…真的能东山再起?毕竟连太子爷都厌恶她…
不管璞心是怎么想的,眼下二姑娘交代的事还是用做好的。
她尽全力冲向大夫人林绡的院子,却被几个身宽体胖的嬷嬷拦住了。
“夫人说了,闲人免进。”
这都是一群势力的小人。
二姑娘风光时,一个个儿恨不得跟在屁股后头舔,一朝失势,便通通变了副嘴脸,令人委实恶心。
璞心端出了架子,冷冷道:“你们若识相的,便让开,二姑娘再不济,也是从大夫人身上掉下来的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可担待不起!”
几个嬷嬷呸了一声,道:“还当自个儿是堂堂二姑娘身边的红人儿呐?再过个几日,估计连二姑娘都没了呢,你一个贱婢,倒是在这儿横上了?”
嘴上说着,一个嬷嬷便边嗑瓜子儿,边蹬了她膝盖一脚,璞心只觉得一痛,便噗通跪倒在地。
狼狈之态惹得嬷嬷们大笑起来。
嬷嬷们早就看不上璞心这副狗眼看人低的坏德行,都是奴才,怎的她就高人一等?如今完全颠倒了过来,不好好磋磨这小贱蹄子一顿,她们不就白在这深宅大院儿里活了那么久?
璞心紧紧攥着拳头,心知这侮辱都是这些嬷嬷给的,心中恨意滋生,连带着造成这一切的二姑娘也一并恨上了。
她本就聪明,不然也不会得了谢宓看重,这回,璞心却不打算“机灵”了。
二姑娘让她请大夫人,她偏偏说请不来,又能耐她何?
谢宓想让林绡为她主持公道,再不济,寻个郎中,抓点药也是好的。
可璞心阳奉阴违,带了个空信儿回来,道:“大夫人让姑娘好生将养着。”
谢宓强撑着睁开眼皮,唇瓣苍白颤抖,“娘她…为何…不来?”
璞心心中冷笑,面上不显,为难道:“大夫人说自个儿乏了,得了空再来…”
当然,这话是她自个儿胡诹的,她压根儿就没见着大夫人。
没瞧见么,光是她编出来的一番话,不就让二姑娘悲痛欲绝了?
啧,二姑娘可真是对她深信不疑呢。
谢宓注意到璞心的眼眶通红,便道:“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璞心道:“是啊,大夫人院里的那几个嬷嬷可是把奴好一通难为。”
谢宓闻言冷笑道:“你若但凡争气些,何至于会被为难?不中用的东西。”
璞心笑眯眯地应着,心中恶意不断放大。
谢宓又道:“娘还真是老糊涂了,早早把我嫁出去了,难不成城主府要靠谢珠那个草包?”
璞心但笑不语。
眼下谢珠与齐宴的婚事算是告吹了,饶是后来齐宴如何挽回,也未唤起谢珠的一分怜惜。
在大燕,有此等魄力,璞心不信大姑娘会比不过二姑娘。
*
“今儿的茶,淡了。”
太子爷此话一出,千芍疯狂颤抖起来,额角冷汗直冒。
他在害怕。
毕竟金肉会受伤,是他照看不力,更何况,他害怕太子爷知道自己对金肉的恶意。
没看见身娇体贵的城主府二姑娘都被太子爷一句话就要去了半条命?
他一个卑贱的奴才,太子爷想弄死他,根本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千芍哆哆嗦嗦道:“…奴这就去换新茶来。”
他想上前去碰茶盏,却猛地对上太子爷冷冽的眸光,不由打了个冷战,连动作也停了。
垂手站立,浑身僵硬。
太子爷冰白如玉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案几,倏然意味不明道:“你倒是胆大得很。”
千芍一颤,手脚瞬间冰凉,几乎是下意识跪了下去,叩头道:
“奴不过一时鬼迷心窍,奴不过一时鬼迷心窍,奴虽死不足惜,但还请爷饶了奴这回,下回再也不敢了。”
太子爷想起被他塞在窝里养伤的狗崽子,随手将温热的茶丢到千芍面前,溅了他一身,嗓音如冰缀玉:
“你的确死不足惜。”
千芍整个人都僵硬了,连磕头都忘记了。
好在,太子爷大发慈悲,给了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