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若是成真,道正清楚西尧将面临什么样的惨况,不光是损失采风海的一切,民生倒退二十年那么简单,接下来又得恢复往常耗费巨资添购桐油啊!
好容易获得十余年喘息的西尧,又要重回耗费重资购买桐油的日子,还有那些为采风海牺牲性命的百姓,将永远被埋没在这片荒山里……
颜娧回望了缩成一团的小厮,不禁摇头笑了笑,百来人这些物什上山,只怕秘密再也守不住了。
相若此次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西尧能够制产桐油与勐火油之事,王府并不愿意过早流入他国,只是逐年减少向李家采购的数量,多数以自家出产的桐油来平衡市场供需。
西尧的桐油品质不输李家,价格不若李家的金贵,自然获得越来越多人的喜爱,而这也对李家造成了威胁,李家这个大金库,可是相若筹谋一切的根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西尧的桐油走出市场?
加上两个儿子又出了事儿,按着她与西尧的关系,相若会找采风海来开刀其实并不意外,如果成功,一方面能夺回李家桐油在西尧的市场,还能带给采风海致命的伤害,另一方面则是对她个人的报复。
长年来她都站在至高处看着计谋中的人痛苦挣扎,一朝醒来却从云端跌落凡尘,连将来能倚仗的儿子也没了,哪那么容易咽下心里的怨气?
“行了,这事儿能顺利布公还得感谢李大娘。”颜娧眼底澹然的浅笑,没有以胜利者的姿态凌虐她,而是尊重对手的泰然。
虽然她的毅力用错了地儿,也是坚持了多年的执念,只为能达成心中所想,可惜这样的执着一开始就错了。
她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更不会眼睁睁看着黎莹吃苦,不论有多难,她都不会放过为难身边家人朋友的恶人。
颜娧疼惜的眸光凝望着谷善,不舍地再次紧拥那温暖的小身躯,她终究没能及时掌握所有的线索,害得小娃儿失去了父母亲。
“善儿陪着姥爷把坏家伙带回去,好好在家里等姨娘回来可好?”
得了谷善纯真的颔首,春分求得主子的首肯,故意半拖半拉地扯着相若,没几步路就给颠醒了,只得不情愿地起身跟上脚步,临走前那满是愤恨的眸光又瞟了眼颜娧。
“谢谢李大娘给旭旸山这个扬名于世的机会,接下来您可要守好李家的同树林啊!”
此话一出,嘴里被塞了一口衣角的相若,着急地想挣脱春分的控制,满眼都在问着颜娧的意图,谁曾想她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眸光,仅是回以一个轻蔑的浅笑,手里翻阅着闫茵递来的名册,语调轻缓澹然地说道。
“我向来喜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颜娧抬眼瞧向远去的相若,澹定地笑着,“希望您会喜欢我送上的回礼。”
没再理会呜噎而去的相若,颜娧看向一身泥泞的道正与圆融,“大师可愿意一同前往同知府举证赵同知?”
此番波折虽未成事,尧城里也已经起了烟硝,从宫里来的旨意此时也该到了,这也是承熙最不希望见到的结果。
再有眼前这百来人的推波助澜,只怕赵系的宗亲当真要被完全拔除了,舆论多可怕她是知道的,尤其事关往后二十年的采风海发展,这次想再靠着赵太后的关系撇清一切,可以说难上加难啊!
而且明知赵家是一盅致命的毒蜂蜜,然而身上流淌着的赵家血脉,是承熙这辈子也洗刷不掉的血缘,难道真要他拆骨还父,削肉还母?
别说承熙做不到,她也不可能让承熙做,而且姑太祖母已经有了年岁,也经不起再被赵家折腾一次啊!
这次赵太后下令个州县的父母官偷盗初生婴儿之事,今日之后肯定也瞒不住了,不知道西愿寺那票老和尚带了个把月的孩子,舍不舍得把孩子还回去呵!
承昀面对这些人,多半还是存着血脉之情,真要他铁血果断地将赵家一脉全部拔除,即便理由再如何充足,也难免被人诟病,自然得由她这个明面与西尧有关系,却仍不愿攀上关系的世子妃来处理了。
“谨遵世子妃吩咐。”道正拉着圆融恭谨揖礼。
“唉…”
颜娧羊装无奈的一声叹息,细微的抱怨随着晚风,恰道触地让所有人都听清,“看看你们西尧这些污糟事儿,我都没嫁进来呢!都偷我的方便做了些什么呢?如果我没有即时拦截这些物什,旭旸山都承什么样子了?”
她十分庆幸在此之前,从未以世子妃身份处理一概世事,梅绮城之事也是完美的一笔带过,王府举办笈礼的有意遮掩,宫宴上的有所保留,都叫西尧的人们对她的印象极为浅薄,有谁真正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再适时闹一闹,拆毁采风海别院的事儿再渲染一下,想必刁蛮难相处的传言定会被坐实,以外人的姿态来处理此事最好不过,还要借着这群人的嘴把话给宣扬出去,叫承熙非得给一个交代不可。
如此一来,除了能成了承熙的孝意,也能让他挥泪幽禁赵太后,并将原本剩余的赵姓亲族完全拔除官场。
赵家一脉不论亲疏没有半点往上爬的机会留下来,此事才能算了结。
“都是贫僧的错,没能将西愿寺照料妥当。”道正不